20190824
不过一周前有点流鼻涕的小嘟,昨日晨起有点咳嗽,昨晚便夜咳,今早急送去医院,诊断喘息性支气管炎。
在此之前,母亲一直说没事,照样日日冰西瓜,日日各种饼干薯片,日日空调风扇使劲吹,一点都不防备。她说这孩子不用担心,没事。哥哥的事情,让我操心太多,弟弟的起居饮食,我太啰嗦反而易招母亲不满,我于是大大咧咧地对母亲说,嘟嘟的生活起居,你比我清楚他的特点,你随你的意思来照顾他,我不发表意见。可是我终究是个不能省心的人,小嘟这两日病情一日甚于一日,我开始明白我母亲是个心宽且大的人,她不太细腻。
在我为孩子的病情着急就诊的时候,她和我谈论着早餐吃什么;在我愤怒于医生的失责时,她要我把干萝卜找出来做咸菜;……我讶异于自己和她的差异之大,关注点不同,但是同时也开始质疑,母亲的强大,是否正受益于她把事不当事的心宽?
我仍然记得,哥哥生下来第三天晚上我们发现他脸色紫青,肤色异常时,母亲轻松地说,没事,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事后,送去医院却被医院拒接,转送市级的妇幼医院急救。当天晚上,我彻夜辗转难眠,泪流不止,而睡在隔壁房间的母亲却鼾声大作,深睡如常,我同样感到讶异,为她的心理强大至此惊讶,甚或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的冷漠。
我想,那晚上同样无眠的婆婆是否也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也许,我和我所不赞许的“小事放大,大事不得了”的婆婆同属于一类人,都是异常情绪化非理性的类别,而母亲却属于理性高于无用的情感一派?是亲疏有别造成的差异,还是理性的开化程度有异?
我所了解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年轻时不温柔且暴躁,可是她做事情却极其细致,精明能干恰是对她最准确的描述。在她身上,我更多的是看到她宛如男子一样的女强人般的能干,而那些和女人味或者母性十足有关的词汇离母亲很远。她的确是一个理性胜过情感的女人。
一个理性的女人,的确具有某种不怒自发的威严。母亲不苟言笑,亲和力几乎为零,可是家中从小至大,甚至长辈,无不敬重她,因她的确具有非凡的能力,无论做生意还是一个大家庭的种种繁务,她都面面精细入微,无有不及。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所具有的那种对丈夫的天然依赖,对儿女的那种浓情蜜意的情感表达,却被母亲不屑甚至无限压抑至无,我们因此都更经常看到一个外表无比强大的母亲,她关心事实更甚于虚无缥缈的情绪,她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
而我作为她的女儿,没有继承她做事的精明细致,反而敏感多思、优柔寡断,无疑是她的败笔。我因而从小多受打击,一方面善良懂事想多方分担父母的家务,可却总是帮忙不成反帮了倒忙,经常“好心”落了“狗咬”,我便常常心伤而逐渐淡漠,于此同时,我的动手能力一直是我的短板,不敢称行,但其他姐妹的能力却得到母亲的真传,处处游刃有余。
相较于姐妹,相较于母亲,我显然太过于情绪化。我和婆婆同属于情绪多于理智的人,多有能力不足的自卑又脆弱不堪的自尊,还兼有动手能力不足的疲弊。我一度存疑,到底是敏感多思导致了能力不足还是能力不足引起了多余的情感反馈?
我因为看到母亲和我处事待物的不同态度,而感到疑虑重重。可是究竟是本性情绪化引起能力不足,还是后天行为无能导致情绪化,就像“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样注定无解。然而,我总是可以选择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眼高手低,沉静地审视自己的情绪天空,从而全然地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而对于母亲的心大,我一面羡慕她那种处事不惊、无所挂碍的大气乐观,一面也能够理解她因对细腻情感的灵敏不足而显得异于常人的诸多表现。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慈悲,所以怜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重在互相体贴理解,而不必苛责求同,是故方能成之“和谐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