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六十五)集体蜕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气温还保持着那么高,但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热浪翻滚的感觉,空气也开始变得懈怠起来。窗外的长春花虽然还是挺拔地向上生长,但它的绿叶已经没有之前长的那么快了,花瓣儿也没有之前那么舒展,有的甚至没完全打开就蔫蔫地开始谢了。枯树上的金蝉时起时伏的嘶鸣声也略显得有些单薄稀疏,在与秋的较量下有点力不从心且希望尽快缴械投降的感觉。

当当掐指一算,离开学的日子近了。这不,昨晚严苛已经在计算自己的杂费和伙食费了。虽然是义务教育,但有些费用还是得提前准备的。

许久不见,当当想起了那帮志同道合的伙伴来。世事就是那么奇妙,思念到总会相逢。眼尖的当当抬头一望,就看到窗外走来几位少年——哈,响当当团体又回来了!是的,领头的就是守守,成成尾随其后,后面居然还跟着磊磊。

先来个响当当的“见面礼”,然后当当将他们引进屋内,然后商量稍后出街的节目。严苛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没有了后顾之忧,放心出去狂欢是必然的选择。

镇上的聚聚奶茶店成了他们活动的首选场所。进入店中,正面墙上的美食饮品图片散发出人们对于食物最原始的诱惑,左边墙上张贴着的二次元动漫人物飘花公主的照片让青春多了几分躁动,几盏悬挂着的夸张而新奇的吊灯散发出的微弱而柔和的光让风格本就静雅的店面添了几分浪漫,柜台前那两张形如手掌的座椅让这个空间更增几分艺术的灵动。

叛逆的青春,是一缕渴望摆脱一切束缚的桀骜不羁,是一股不满现状迫切希望作出改变的热血冲动,是一种不破不立甚至大破大立的无情批判,更是一团敢于冒险主动挑战的强大欲望。店铺的装饰让少年们感受到巨大的认同和难以从父辈身上获得的尊重。他们在这种共振中勇敢地接纳外界给予的暗示,并企图用这些认知来冲刷掉自己成长过程中遗留下来的懦弱和稚气,在入骨的批判与积极的行动中积聚并增强个体的能量,从而希望获取同龄人中更成熟的一帮群体的认同,并且能够早日地融入到他们的行列当中去。

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几袋金黄的炸薯条,几包橙黄的番茄酱,几杯口味迥异的冻奶茶,将他们浸泡在这用蜜酿成的时光里。他们时而怀念响当当成立之初的侠气,时而絮叨东林寺一别之后的想念,时而畅谈眼下美食带给人垂涎欲滴的诱惑,时而憧憬响当当团体日后发展的蓝图,时而展望自己人生路上熠熠生辉的场景。美食冲击着他们的味蕾,向往激发着他们的斗志。

整整两三个时辰,话题天马行空,他们肆意地挥霍这静好的时光,享受着这个小团体带给自己的快乐。

说着说着,大家聊到之前打斗的话题。

守守说:“以后再碰到烂悍和龅牙锋,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烂悍已身陷囹圄,怕得过好长时间才能见到人了。至于龅牙锋嘛……”成成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此刻,他正抬头望向远处,神色有些异样。

“咋啦?”守守问。

大家随成成的目光看去,然后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龅牙锋!”

“盘他!”守守大喊,然后刷地站起,就要冲出去。

当当一把拉住他:“慢——”

“上次的仇不报了?咋的,他现在单枪匹马,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难道我们响当当还怕他不成?”

“不是——”当当说,“我想,我们得先想想后果……”

“就这么认怂了?”守守挣脱当当的手,“老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解决!”

“别!这不是怂,是要三思而行!郭老师也说了,我们应该想好再做!”当当说。

“我管他什么郭老师高老师的,报了仇再说!”守守固执己见,意欲再冲出去。

磊磊拦在守守的面前,说:“揍他易如反掌,坐下来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守守白了对方一眼:“你又不是响当当的人,关你屁事?”

“我同意老大的说法。”成成站起来说。

成成一开口,守守只能停下来。是呀,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反对,他只能放弃。

那边的龅牙锋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自知鸡蛋难以跟石头碰,于是低下头迅速撤离。

当当轻按守守的肩膀,说道:“大家的心情都可以理解,我也心中有气,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校长和郭老师都说了,我们得化干戈为玉帛,只有这样才能建立和睦的同学关系,构建出更加和谐的社会来。”

“那——听老大的。”成成说。

有了成成和磊磊的支持,当当更坚定了。她引用之前郭老师的说法,说这个响当当团体不应该是为打打杀杀而存在,而应该是为这个团体中的每一位成员的成长提供最大的帮助。作为学生,现在正处于学知识、长技能的全面发展阶段,如果能利用好这个团体助力大家迅速成长,那才是这个团体存在的最大意义和价值所在,不是么?最后当当反问大家:“让响当当这个团体将大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是你们当初所希望看到的吗?”

守守摇了摇头。成成说:“我也不认同!我觉得老大说的很对!”

“别叫我老大了,以后叫我当当吧,你们也是,都叫小名,好不好?”当当说。

一旁的磊磊附和着:“对,这样挺好的,以前那称呼听起来有点像黑社会。”

当当就是喜欢磊磊这样,因为他总是给予自己无条件的支持。

“又关你屁事?”守守嘀咕。

当当看了看守守,然后说:“那我就决定了,以后我们这个团体还叫‘响当当’,但我把它转型为一个课外学习交流小组,以后我们在学习上、生活上、思想上和情感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拿到响当当上面来交流讨论,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你们说好不好?”

“你是说咱们响当当还跟以前一样?”守守问。

当当点了点头。

“老大说什么就什么。”不过他马上改口,“当当,全听你的!”

“嗯!”大家都点了点头,六只小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窗外,一阵紧凑的长长的鞭炮声响彻整条大街,紧接着咚咚咚的鼓声和哐哐哐的锣声响了起来,斜对门的大红灯笼挂上了高高的门檐,招牌上的红布被旁边的绳子拉开,红毯上的一对醒狮开始跳跃并上下舞动,金色的礼花像蝴蝶般漫天飞舞,欢乐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互相祝贺道喜。当当问老板,外面咋回事?老板说,老店翻新后重新开业!

磊磊说,好事,值得一贺。他叫老板把吊灯调亮,让服务员再给大家添上奶茶,说这里也是重新开张!大家意会,直呼畅快,吆喝声中以茶代酒,举杯同庆,互道祝福,互诉未来,那欢乐的说笑声在时空中久久地萦绕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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