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侃红楼——刘姥姥三进荣国府,如何也成了压垮贾家的一根稻草

我们在上篇《红楼梦——贾家的奴才为什么敢耍大牌》就分析过贾家有权势的奴才越来越大牌,也说了周瑞家的替主子邀请宝钗常来常往的情节。虽是客气话。但也反应了奴才上位的自大嘴脸!而关于周瑞家的最出彩的,还是出在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我们看看她的表现,并抛出两个话题,为什么周瑞家的要帮刘姥姥,以及帮了刘姥姥对贾府有什么危害?!先引文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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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问:“是哪位?”刘姥姥忙迎上来问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一面走,一面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我们呢。”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又问些别后闲话。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她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道:“说哪里话。俗语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一句话罢了,害着我什么。”说着,便叫小丫头到倒厅上悄悄的打听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

曹雪芹已经回答了我们第一个问题。周瑞家的之所以帮助刘姥姥是因为:

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

这就话透露的一桩事就是周瑞争买田地一事。作为掌管荣国府春秋收租肥差,周瑞家也早已对内恭敬,对外豪强。一个争字,表明买田地一事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无论是与卖家争,还是与另一方买家争,都是用了手段,并最后胜利了的。而且这件事一定也是周瑞比较得意的一件事,期间应该得到刘姥姥女婿狗儿父子的大力协助。书中也说“狗儿名利心重”,说他和周瑞“我们本极好的”。

我们在上一回《红楼梦—穷酸王夫人找人参,看到薛宝钗的处事哲学值得学习》就说过曹雪芹很少正面写人性的恶。只有在对待“水月庵的智通与地藏庵的圆心”之流直接痛斥为拐子。其他都是通过各种线索隐喻。包括周瑞,包括狗儿。我们很容易因为对刘姥姥的好感,混淆对狗儿的印象。觉得也就是一个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其实通过这一段我们知道并不一定。狗儿“名利心重”,吃了酒媳妇“不敢顶撞”,又“年少时,托着那老的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定,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刘姥姥评价),狗儿更多的心思并不在好好种田度日上,不然也不至于生活越来越差,要丈夫娘舍下老脸来贾府打秋风,平日里没钱斗鸡走狗,也是游手好闲之辈。很明显,狗儿在周瑞争田一事上狼狈为奸了,至少也是和父亲王成一起。所以《红楼梦》的魅力就在于,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有故事,细想想,其乐无穷!

周瑞家的帮

刘姥姥顾念旧情是小,显弄自己的体面才是主要。我们也说过,贾府的奴才已经越来越势大,甚至不惧主人的地步。周瑞一家已经成长到这一步。整个贾府,让他们惧怕的人已经不多。平日里拉帮结派,谋取私利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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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话题,刘姥姥确实可怜,可对于贾府来说,也是一种负担!贾府这么大的势力,攀附在她身上的,必然会有很多。刘姥姥之流,像周瑞家的只为了给自己撑脸面,就联合外人坑主子的一定不少。刘姥姥三进荣国府。第一次贾家给了二十两银子,第二次王夫人一百两,凤姐八两,加上锞子,礼物,衣服,布匹,起码两百两。这还只说了三进,刘姥姥一定不止来往三次。古人的数字一般都是代指多次。平儿就给她谋划,常带一些应季干菜,多走动,每次来了能亏了她?

我们在上回《红楼梦—穷酸王夫人找人参,看到薛宝钗的处事哲学值得学习》说到后来艰难了,王夫人为了二两人参二十两银子就踌躇半晌。可见刘姥姥从贾家得到之多。就光说宝玉几个大丫头如晴雯之流的月钱,每月一吊钱,只有袭人是一两,(清初一吊钱并不等于一两银子),二百两够她们小二十年赚的。而有些小丫头一辈子也赚不到二百两。可见贾家对刘姥姥的慷慨。

可这笔钱本不用花的,如果没有周瑞家的为了自己的脸面,擅自做主,贾家也根本不知道刘姥姥是谁。而刘姥姥只不过是攀附贾家的一个,也一定不是盈利最多的。更多的奴才一定做过更多联合外人坑害主子的行为。只是曹雪芹不屑于再写而已。任贾家再家大业大,在一个日渐衰落的环境下,被这么抽血,也坚持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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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一段描写,背后就有这么多说道,而最后的结论呼之欲出,也让人万万想不到:

一,周瑞是个恶奴——不正当手段争买田产;

二,狗儿并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周瑞争田产出了大力;

三,周瑞家的等恶奴胳膊肘向外拐,联合外人坑主子钱(也收还了狗儿的人情,并继续合作下去);

四,贾家对刘姥姥很够意思——二百两够小丫头赚一辈子的;

五,刘姥姥之辈,也是压垮贾家的一根稻草。

我们看书一定要本着客观的角度分析。贾府虽然不仁,但帮助刘姥姥却不是分内之事。仗义出手,刘姥姥的人生大智慧占了主要,周瑞家的帮助却是关键。而任刘姥姥再可怜,贾家也完全可以不帮助的。帮不帮都是本分。你家的保姆,见天给你引荐一些三亲六故来你家占便宜,你能说这保姆热情,向着自己么?而帮助刘姥姥的钱,真到关键时刻,应付一下宫里的夏太监之流,也是够用的了,那可是能救命的钱!

刘姥姥毕竟是有良心的。贾家最后败了,救了巧姐儿,并善待之。可整个《红楼梦》也就看到一个知恩图报的刘姥姥,至于冷子兴,詹光,单聘仁之类,早鸟兽散了。周瑞,赖大之流为了自救不落井下石就好了。那些贾家帮助过的人,根本就做了缩头乌龟。一个如贾府的大家族落败,固然是主人不堪,但一定是各种原因错综复杂的交织而成。千里之堤,往往溃于蚁穴。周瑞家的,为了自己的面子,显示自己有能力,帮助刘姥姥挖了一个蚁穴,也成了压垮贾家的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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