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定音鼓小哥已经盯着那个睡神很久了。对,就是你,第六排第五座的观众,连续两场你都来,来了之后回回睡觉,而且睡姿又超级豪放。能不注意你嘛!好家伙别人都是低着头,一点一点头地偷偷睡,就像上课偷会周公一样,生怕被老师发现。可你呢,偏偏不,就喜欢大马金刀地岔开腿,靠着椅背,仰着头,睡得可开心了。
定音鼓小哥就很气,凭什么我要睁着眼睛偷懒,但是你可以闭着眼睛睡觉?
“这简直是对我身为男主人设的侮辱!”
二
对。定音鼓小哥,姓偷懒,名溜号,字摸鱼,号划水先生。从小混迹于各大交响乐团,以偷懒著称,发呆之功,二十余年,无出其右者。
二十余年的划水生涯,使定音鼓小哥练就了一身“我很认真地看着你可我就是在发呆”,“指挥不服你来打我呀”,“不管爸爸怎么发呆都能顺利跟上乐队”的绝技。
“这就叫主角光环。”定音鼓小哥寂寞地点了一支烟,望天状。
三
定音鼓小哥是个狂霸酷炫拽的男主角。这类男主角有个通病---谁也不能比我吊。睡神的出现,成功打破了这个定律。
“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定音鼓小哥看着第六排第五座的睡神,咬着后槽牙,用男主角的语气邪魅狷狂地说道。
“是时候会会你了。看看谁,才是音乐会偷懒之王。”
四
说干就干,作为男主角,定音鼓小哥肯定是家财万贯,分分钟天凉王破。啊,扯远了,我们接着说小哥的计划。定音鼓小哥买下了后续所有场次的第六排第五座的票,快递给了睡神。威胁睡神说,你不来,那么你爸爸的二大爷的表哥的三舅的狗就不会存在了。
“管我屁事哦。”睡神翻着白眼想,这个人是智障吧。
“这十张票一共8888888。”定音鼓小哥作势要撕票。
“成交!”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五
睡神打算拿了票直接卖黄牛的。可是,身为一个男主,定音鼓小哥怎么可能没有小弟呢。押运小弟出场,负责押送睡神每次到会,全程监控,防止睡神尿遁/嘴遁/电话遁。
万万没想到,睡神他,睡遁了!不管演什么,开场十分钟,睡神准睡。睡姿依旧大马金刀,睡到深处还会砸吧砸吧嘴,似有美梦。
任凭定音鼓小哥将定音鼓敲得震天响,任凭定音鼓小哥用死亡视线凝视,睡神岿然不动。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真是一个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男孩子,和外面那些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我就不信我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了。”定音鼓小哥沦陷了。
六
此后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场,都是如此。睡神越睡越香,定音鼓小哥越陷越深。
终于,最后一场了。
“是时候决一胜负了,看看谁才是偷懒之王。”定音鼓小哥轻挑嘴角,对第六排第五座的睡神做着口型。
梦中·睡神背后一凉,紧紧地搂住了衣服,依旧好眠。
曲终,热烈的掌声吵醒了睡神,睡神迷蒙着眼睛,跟着观众无脑鼓掌。恍惚间,他看见台上有一双眼睛出奇的好看,音乐厅里所有的吊灯加起来都没有那双眼睛闪亮。
“啊,就像我梦中的星星一样。”
七
忽然,那双眼睛看了过来,睡神暗自一惊,忽然就心跳不受控制。
不等退场,定音鼓小哥翻身下台,一步一步,如摩西分海般走到睡神面前。他拉起睡神的手腕,沉默,片刻后忽然微笑:“终究是我赢了啊。”
红色从睡神的耳根蔓延开来,很快爬满了全脸。睡神低着头,害羞地不敢看定音鼓小哥。
八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定音鼓小哥轻声打出节奏。
一如睡神此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