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的傍晚,一个衣衫褴褛的农民提着一个破竹篮子,站在隔壁地主王富贵家的门口。他抬起手准备叩门,却忽然想起什么,又放下了。
两年前的今天,他也这样到地主家借米。那情那景,他至今记忆犹新。但这一年的饥荒,闹得实在太凶了,村里很多人不得不流浪乞讨。若不是住在地主家隔壁,他恐怕也早已加入了丐帮。
这么想着,他再次举起手,叩响了门,咚咚——咚咚!
“家里有人吗?”
“谁呀?”
“是我,隔壁老顾!”
吱——门打开了。一个瘦瘦矮矮的男人迎在他面前。他就是地主王富贵,只是一身破衫、双目无神、面黄肌瘦,很像一个挨饿的乞丐。
“你们家还有吃的吗?”
“哎,就剩喝西北风啦!”
“那你背个袋子,是要干嘛去啊?”
“加入丐帮啊!”
“啊?你先等等!”
这时,老顾把篮子拎到他面前。
王富贵看都没看,苦笑着说:“地主家真没余粮啊!”
“你仔细瞧瞧!”
“哎呀!米!真的是米!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听我讲一段故事,你就明白啦!”
原来,两年前的今天,老顾刚一进隔壁地主的大门,眼前就被一个胖胖矮矮的身影挡住了。这个人一身长衫、双目炯炯、面色红润,俨然一副地主的派头。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我不是来借粮的,我是来要饭的!”
“要饭?这个也没有!”
“这个可以有!哪怕是剩饭也行!”
“说了,没有!快走,快走!”
“我已经两天没吃了!求求你给点吧!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你都穷成这样了拿什么报答?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放狗了!”
“这回就算死,我也不走了!”
“怎么摊上你这么个邻居,真是倒霉!你要剩饭是不是?那边都是,自己吃去!吃完滚蛋!”王富贵说着,把手一指。靠近河边有一个水沟,那里塞满了剩饭剩菜。
要说这王富贵,虽然继承了祖上财产,但是不懂珍惜,经常浪费。宁可吃一半倒一半,也不肯接济穷人。
若不是因为实在太饿,老顾也不会敲他家的门。也是因为实在太饿,老顾看到这些剩饭,才像狼看到羊一样,扑了上去。
从此以后,老顾像是捡到粮票一样,每天都去那里领剩饭。他总是带上一个破竹篓子,淘洗那些掺和了渣滓的剩饭。也许是担心哪一天又没得吃,所以他总是把多余的剩饭,晒干了存起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村子里开始闹饥荒。很多人沦为乞丐,而老顾却还能不饿肚子。反倒是,原本富裕的地主家渐渐没落,甚至无米下锅。
这一天,实在没办法的王富贵也准备去流浪了。他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布袋子、一根棍子和一只豁口的碗,加上他瘦瘦矮矮的样子,倒真像一个乞丐。他正准备往外走,却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原来是隔壁老顾。进了门的老顾,递给他一个篮子,还讲了一段故事。
听完故事,王富贵苦笑起来:“这回我当农民,你做地主了!”
“不,这回该我兑现承诺了!”说完,老顾领着他去了自己家。
在老顾家,王富贵捧起一把晒干了的米面,颤抖的双手像一个筛子,老泪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后悔、愧疚。他难以相信,这些都是自己倒掉的剩饭。他更难以相信,这些剩饭将会救他一命。
此情此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风云变幻,人难道不应该未雨绸缪吗?世事无常,人难道不应该心存善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