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麦草沟,满山满洼的树叶
就像我写给一个人的书信
春天工整,秋天潦草,冬日含蓄
汩汩的流水,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寄信人
我把青春写进去,一把斧头越磨越锋利
我把故乡写进去,一种苦难越来越迫近
我用工棚里的鼾声去写
我用粗犷而深情的山歌去写
我用漂泊的大雨去写,用寒冷的雪花去写
一捆竹子割完了,我把信投给了黄昏
一些野草割倒了,我的信已挂成了头顶的圆月
而那幽深幽深的麦草沟,就是一份厚厚的信封
收信人的地址上,我还摘下最亮的一颗星贴成了邮票
落款和日期长成了大片的白桦林
泪水,血汗和思念泡涨了我的腿脚
许多年过去了,收信人像秋天的一片叶子化成了泥土
我中年的时光就像麦草沟里的石头
过路的人仔细地推敲,揣摩,就是读不懂那些散乱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