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需几次转弯,就自然而然消失了踪迹;有些人无论多少次回头,都还在那里鲜活地站着。十年的朋友,你有几个?
就在昨天,朋友的孩子出生了。男孩,7斤7两。
朋友把照片发过来,肉乎乎,额面宽大,是一枚头发浓密的胖小子。
我口头赞美,心里想的是:孩子,你生的真及时,出生两天就让你爹过上第一个父亲节,记得一定要往他身上拉便便以作纪念啊!要是不拉便便,撒泡童子尿也行啊!你爹手忙脚乱、欣喜若狂之余,再多那么一点猝不及防。想一想那画面,不由得欢喜。
过完6月,我和这两位朋友刚好认识十年。是的,你没有看错,是两位。在我分别认识他们夫妻俩的时候,他们还不是朋友,更不是男女朋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俩打得火热,我没来得及拷问,便双双承认恋爱关系。
这是一场跨省恋,从太原到哈尔滨,又从甘肃到太原,真正相爱的人是距离无法阻挡的。女的干净利落,风风火火,坐火车直杀到男方的家里。男方父亲虽然当时有阻拦,但很快被他未来的儿媳妇给说服。从恋爱到婚姻,顺理成章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单身和已婚是两个群族,生活结构差异大。一个朋友一旦结了婚,关系就会发生改变。比如开黑的基友,戒了游戏,得早睡了;原本不醉不归的家伙,现在得早早还家。我和他们关系的美妙之处在于我和夫妻俩都是朋友。我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女的不会因为打游戏骂老公说,你和你的朋友过日子去吧!男的也不会说,你又在勾搭哪个野男人呢!我们保持了良好的三角关系。
他们见识过我感情遭遇挫折时,如落水狗般的狼狈;我也知道他们备孕期间,每个排卵期如临大敌的心境。
他们从太原坐火车到略阳看我。单程都需要十几个小时,好在他们都是身材结实的类型,一次、两次、三次,来了也不嫌弃乡村脏乱差,饭菜大口吃,玩笑大声开,然后再陪着我这个宅男在村道上来来回回转悠。
相聚的时光,不谈人生,不谈理想,没有起承转合的套路叙事,就是杂七杂八随便说说。
关系太熟,熟到不需要任何谨小慎微的客套。
也就在十年前,我还认识另一拨朋友。其中有一个湖北洪湖的兄弟,他做平面设计,五官立体,喜欢用浓浓的鼻音唱张学友的歌,是血友病患者。
我初涉江湖,不玩网游,不知草榴,大家经常去uc聊天室唱歌,私下里我们喜欢用QQ语音聊天,经常会几个人连着语音聊到大半夜。
有一天,我们和这个血友病兄弟连语音聊天,他当天出门摔了一跤,身上疼,聊天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聊着聊着,呻吟声越来越弱,我们当时也没在意,聊的正起劲,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呼叫都没有反应,连忙打他手机,语音那头铃声响起,却没人接。
我心里隐隐的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血友病的人受伤后容易出血不止,外伤加上血友病,浑身疼的呻吟到突然无声......莫不是出血导致昏迷了?
必须得马上联系他的家人。我们找到一个和他熟的人问他所在的镇子。知道他有个哥,可是他哥没有在114登记电话;通过114查镇卫生院电话,医院没有登记电话;又用114查当地派出所的电话,没人接听……
彼时肚肠软,神经脆弱,见不得生离死别。眼睁睁看着朋友出现生命危机,却无力施救,我和一起聊天的姑娘不由得就出了哭腔。
一筹莫展之际,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哥查到洪湖市一家公司法人代表的名字,居然和他一个姓,有固定电话号码。就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老人,一问,居然就是他们本地人,老人不懂网络是怎么回事,苦口婆心解释半天,同意出去找人。
我们继续一遍又一遍拨打着他的手机号码。半小时之后,他手机通了。“喂,你们搞什么,我刚才睡着了......"
原来在聊天之前,他吃了镇痛药,药里有镇静剂成分。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后来被上门来的老人敲门叫醒了!
真是应了一句话:虚惊一场是最世间最美好的成语。
由于工作变故,我的人际圈子发生很大改变,和这位朋友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前几年,他做淘宝代购,他找我周转过小额资金,每次都按时归还。
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那个虚惊一场的夜晚。那是光芒闪耀的友情岁月,一颗心曾真诚关心另一个人。
我们都是生活的猴子,在友情路上一路掰着玉米棒子,又一路扔着,到头来,手里能拿的、兜里能揣的数量非常有限。相比能记住、能留住的友情,曾经言谈甚欢的朋友大多数会随着时光遗失,渐行渐远渐无书。
我这些年做过很多种工作,几乎每换一份工作,都会或多或少影响朋友圈。某种意义上讲,我一直在成长,就像一条细小却激流勇进的河流,要经过百草千花,待峰回路转之时再回头看看谁还在我的视野里。
情绪太浅,便没有深刻记忆;色彩太淡,便无法回望到明艳。无需刻意的疏远,也无需要添砖加瓦制造回忆,只需一次不经意地回望,谁的印象清晰,谁的面孔模糊,便一目了然。
有些人只需几次转弯,就自然而然消失了踪迹;有些人无论多少次回头,都还在那里鲜活地站着。那些十年光阴都没有洗掉的人,终究会潜移默化成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混迹网络十年,我认识了很多人。网络于我而言,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我没有因为虚拟世界而去塑造一个不真实的我,尽管真实的我是斑驳有刺的。我会凭直觉去判断一个友人,尽管判断不了情深缘浅。有过光焰交错的瞬间,我都会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我想,能长时间保留下来的友情美好而稀缺。但,那些浮光掠影的邂逅、那些不期而遇的诚挚,也曾在过往某一刻打动过我心,生活的细枝末节因此变得饱满。
我经常对朋友说,等我家新房子修好了,你们就过来住一段时间,我们喝茶谈天,七荤八素,到时你们会发现,我除了比照片中瘦,基本上和网络中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