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妆之上
第一章：试用期的“卡粉危机”
林薇的化妆刷在半空中顿了顿，镜中自己眼下的斑驳卡粉像地图上突兀的断层，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遮瑕膏揉进皮肤纹理里。今天是她在“星芒”彩妆担任产品开发助理的第三十天，也是决定她能否转正的关键汇报日，而她眼下的妆效，正像她此刻的处境——努力掩盖，却仍有破绽。
星芒彩妆的办公区是开放式的玻璃房，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空气中永远飘着新品粉底液的茉莉香和会议室里传来的争执声。林薇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在角落的工位，屏幕上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秋冬干皮底妆方案”，而桌角堆着的竞品小样，外壳已经被她摸得泛白。
“林薇，总监叫你。”实习生小夏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刚才研发部的张工跟总监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你提的‘无水配方’……”
林薇的心猛地沉下去。她推开门时，会议室里的火药味正浓。产品开发总监苏曼靠在椅背上，酒红色卷发垂在肩线，指尖夹着一支未开封的唇釉，眼神像高精度遮瑕笔，精准地落在她身上：“你的方案里说，要把现有粉底液的含水量从60%降到30%，用植物油脂替代。林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面的张工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耐烦：“意味着成本上涨40%，还会增加闷痘风险！一个试用期助理，别总想着标新立异。”
林薇攥紧了笔记本，指节泛白。她想起上周去线下门店调研时，那个五十岁的柜姐握着她的手说“姑娘，我这干皮一到冬天，涂什么都卡粉，要是有款不挑皮肤状态的粉底就好了”；想起自己凌晨三点在实验室里，看着不同油脂配比的样品在皮肤上晕开的服帖度；想起苏曼面试时说的“星芒不需要只会执行的人，需要能看见用户痛点的人”。
“我知道成本会上涨，但我们可以用更平价的乳木果油替代进口荷荷巴油，成本能控制在25%以内。”她抬起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至于闷痘风险，我做了十五组皮肤测试，混合皮受试者连续使用两周，没有出现一例致痘报告。”
她把测试报告推到桌中央，纸张边缘因为反复翻阅有些卷曲。苏曼拿起报告，指尖划过数据表格，突然笑了：“张工，你上周说的那个致痘率问题，她解决了。”她看向林薇，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下午跟我去见原料供应商，穿得体面些，别让人家觉得星芒的人连底妆都搞不定。”
走出会议室时，林薇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她回到工位，对着小镜子补涂了一层散粉，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市场部的顾言站在她桌旁，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方案上：“听说你刚跟张工‘ battle ’赢了？不错啊，试用期助理敢挑战研发部，星芒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顾言是星芒的“传奇人物”，去年他策划的“国货彩妆非遗联名”活动，让品牌销量翻了三倍。林薇以前只在公司内网见过他的照片，此刻真人站在面前，她却注意到他眼下的遮瑕比自己的还服帖——看来星芒的员工，连底妆都藏着职场的秘密。
“只是运气好。”林薇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稍微定了定神。
“运气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顾言弯腰，声音压低了些，“下午见供应商，记得补涂口红，豆沙色太淡，撑不起场面。”他指了指自己的唇，“我用的是星芒去年的秋冬款，#203，复古红，显气场。”
林薇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桌上那支没开封的#203，突然觉得，职场或许就像底妆，光有服帖不够，还得有能撑住场面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