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来场成人礼!
在远离文明社会的原始部落,到成人年纪的孩子会参加成人礼。
他们全身被涂满红色的油彩躺在床上,家人围绕在旁呼喊着孩子的小名,唱着送别死者的歌。这是个告别仪式——象征着孩童的你已经死去。
当告别结束,孩子需要完全独立地完成一项艰巨任务——正如你在很多奇闻逸事里听到的,杀死一头野牛,到某座悬崖跳海,甚至像《阿凡达》里那样骑一条龙,或者在你身上的某个地方不用麻药穿一个洞。所有这些任务只有一个共同点:你需要完全脱离父母、亲人的所有支持,独立完成。也就是说,你必须脱离他人的认同,置身于真正的孤独,独立完成艰巨的任务,你必须学会自己认同自己,与自己独处。
当他完成这个任务回到族群中,人们围着他欢呼雀跃,绾起他的头发,梳成不同的发髻,涂上独特的文身,呼喊他的成年名号,这个人就此才算成年。
所有的成年礼都有这样的结构,告别孩童——远离人群——独立完成任务——重回人群。成长就是一个完整的失去、痛苦、面对、追寻、重获的成长脚本。
可惜,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基本没有真正的成年礼,家长像宝贝一样拽着我们,一直到自己实在拽不动为止。而很多孩子不仅物质上啃老,在精神上也从未断过奶。
常有年轻人来对我抱怨:“我父母亲总说我不成熟,我说自己想做的事,他们总不支持我。”
“为什么自己不干呢?干吗非要他们支持?”
这些人会惊恐地看着你:“那钱从哪里来?”
“自己打工赚,实在没钱就从生活费里省出来。”
“但是他们还是会担心你的啊!他们肯定不同意。那怎么办?”
还有人反问:“老师,你当年骑单车去北京,你妈同意吗?”
我告诉他,我提前半年查好了地图,花三个月存好了钱,花一个月跟一个老头儿学会了修车,然后在出发前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在电话里面大吼说:“不行!太危险了。有车匪路霸!”
我说:“妈,我18岁了,我是来知会你的,不是请求你同意的。”然后挂掉电话,上路了。
你看,你经济不独立,精神不独立,失去家人的认同,你连事情都做不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成熟?你父母的判断非常正确,你的确不成熟,你空有独立之心,却从来没有长大到能践行你的思想。
所以,如果你希望得到一种真正的精神独立,就需要给自己一个成年礼。
有些人的成年礼来自一项艰巨的任务。“新精英”的一位实习生琼琼是体育大学的学生,20岁的她已经是亚洲蝶泳冠军。她告诉我她曾经游泳横渡琼州海峡的经历:
四处没一个人,救生船在你旁边不远不近地待着,他们对你是否能游过去毫不关心。前后左右都是水,只能自己和自己讲话、自己给自己打气。
也就是从那一次之后,她认为自己“真的长大了”,能够独自面对很多事情。那就是她的成人礼。
有人则从独自进入一个陌生城市开始。一位海归说,他去纽约读书那天,家里安排接他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听到电话那头妈妈激动又疲惫的声音,意识到那边是凌晨两点半。他对妈妈说:我很好,放心。然后拖着一个一人高的箱子(出发前他连这箱子的重量都不太清楚,父母为他装好了所有物品),操着一口在中国锻炼了15年谁也听不太懂的Chinglish,从纽瓦克坐大巴两小时到曼哈顿,然后倒了无数次错误的地铁,又用了两小时总算靠近了学校。他给那个人电话留言说自己已经搞定,然后自己找房子住下。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他坐在那个临时房间的床上,隔壁传来黑人兄弟的音乐和嬉笑,右手搭着这个城市里他唯一拥有的箱子,觉得心酸又兴奋。也就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
还有些人的成年礼,在逃离般的独自旅行中开始。在一个职位上和城市里老老实实干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决定离开,独自旅行。有人说旅行有三种意义:看风景,发现可能,还有找回自己。最后那种,就是成年礼。
如果你实在没有时间给自己一次像上面几位那样的成年礼,也许你可以这样尝试:给18岁的自己写封信——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给没长大的自己写封告别信,告诉他童年美好而值得珍惜,并以新的姿态面对人生。
所以我还有一个观点:年轻的时候,不管是读书、游历、交友、搞对象还是读大学,野得越远越好,这种远不应该仅是地理上的,更是心理上和文化上的。我同情那些一出生就生活在最大最好的城市里,觉得这里最好哪里也不愿意去的孩子。
他们从来不明白,长大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