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阿寻,七岁。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叫探花村。据说很多年以前,村子里出了一个探花,所以我们村子和别的村子不同。别的村子认为安家乐业最好,我们村子却不求荣华富贵,但求金榜题名。
我的爹爹,村子里的人都叫他阿升。我从来不见他翻过四书五经,他却整日要我摇头晃脑的背给他所谓的之乎者也。他曾对我说:“村子里每家都出过当官的,而我们家至今没有,一定要我考取功名。”
我不知道爹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估摸着没多少实话,因为爹爹本来就是文盲。但我不敢让他失望,因为他每天都拿着根棍子守在我旁边,盯我读书。等到我八岁的时候,娘心疼我,对我说:“别听你爹瞎说,咱们家是十年前才搬到这里的。考不考功名,你自己开心就好。”
2
那天,我下了私塾回家。街边却传来一股臭味,臭味中却又有一股道不明的香。我跟着那股味道,一路走着。却发现街上的人无不掩鼻疾走,嘴上骂道:“什么臭东西!”当我再走近些时候,却又发现许多人围在一摊位前,道:“师傅,给我来一碗!”似乎晚说一句,都轮不到自己。
有时候,小孩有小孩的优势。那一群大人挤不进来,我却轻而易举的走到了最前面。只见那一个摊位前有一双鬓斑白的老头,面前两口油锅,那两口锅旁有着一堆黑色东西,和豆腐有些相似。
“豆老二!给我来双份,放一碗里!”
“豆老二!我要一份,带走!”
“豆老二!怎么我的还没好!”
……
我抬头看了看,只见他挂着一块牌子:豆老二臭豆腐。其实,越靠近他的摊位,那股臭味就越重。只是那臭味下却有一股道不明的香,止住我想离去的步伐。我想:为什么会有人想吃臭东西?也许和我一样,他在这臭味下品出了美味。
豆老二面前的豆腐越来越少,我身边的人也逐渐离去,而我却越看越痴迷。他的动作不流畅,甚至有些迟缓。可我却痴迷的看着油锅中那一块块受热所膨胀起的黑色豆腐,捞起,淋上两口油锅前的各种酱料。臭味愈浓,香味愈佳。看着那一旁吃着的人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我的口中不停的咽下口水,哪怕一块也能满足我。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豆老二抬头道:“小弟弟,你想吃吗?”我没出声,因为我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他却继续道:“想吃我也没办法咯。我这豆腐今天卖完了,明天来吧。”
我没动。人呐,有些时候,认准了一件事,就是会不罢休。现在,我想尝一块,而他那个盒子里,我看到,还剩一块。他见我不为所动,乐了:“小弟弟,还有一块,我送你。”然后就见他取出那一块,丢进油锅中,不一会又放入另一口锅中。然后取出,手上的刀在那豆腐上不停,明明只有一块,我却感觉,这一块豆腐做的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碗都久。淋上酱汁,他给了我,悄悄说:“只有一块,但是我好久没这么认真做了。”
那天,我回去和爹爹说我要做臭豆腐。爹爹啥也没说,把我关房里了,说啥时候等我想清楚再放我出来。第二天,爹爹问我想学什么,我说做豆腐。爹爹骂我不知道什么是下九流。三天后,爹爹问我,想学什么?我说做臭豆腐。爹爹打了我一顿,说我给祖宗丢脸。一个月后,爹爹还没问我,我就先说道:“我们家又不是探花村的人,干嘛非要考功名”。
那天,爹爹和我约定,只要我考上秀才,他便不再管我。18岁那年,我中了秀才,在镇口给豆老二打下手,镇上的人叫我豆腐秀才。不到半年,我便学会了豆老二的手艺。只是我再也吃不出那天那一块臭豆腐的味道。人生在世,总要有些追求,而我的追求是做最好的臭豆腐,豆老二的臭豆腐再也没能再做出那天的味道,于是我想去湖南。豆老二曾经说,他的手艺是年轻时候和一个湖南老头学的,那么,我要去湖南。
3
那晚上,母亲和我说:“出声以前就找过算命先生给我看过,那先生说你是豆腐命。我们一直以为你命薄,却没想到,你是个做豆腐的命。”
那晚上,爹爹第一次给我倒酒。我要离家,他有些不舍。男人就该这样,心中所有的不舍,脸上所有的泪水,都应该化作一杯酒,流入腑中。
爹爹说:“江湖险恶,文弱书生去不得。”
我道:“谁说书生百无一用。”
爹爹说:“响马水贼,你斗得过哪一个?”
我道:“那便不斗,绕道而行。”
爹爹说:“你不犯人,人会犯你。你当如何?”
我道:“拼命。”
我从来没想过爹爹会武功。
那晚上他拿起我的豆腐刀,教了我三招。告诉我,平日不可显摆,用这三招便一定要杀死见过的所有人。我并没将爹爹的话放心上,却也记下了这看似简单的三招。我想用这三招切豆腐。
4
在湖南,我花了两年时间,在无数酒家和街头小贩处做下手,学到百家特色,却没有在一家超过七日。因为,他们虽然都不错,但却不是我所希望的臭豆腐。盘缠用尽的时候,我决定在长沙街头摆个臭豆腐摊,赚够盘缠以后继续去寻找我心目中的臭豆腐。
我的臭豆腐卖的得比这长沙街头的任意一家都贵,人家五文钱一碗,我却要五十文钱一碗。不为什么,因为值这个价。18岁那年我开始学做豆腐,然后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在这长沙到处寻觅最好的臭豆腐。不能说最好,但却做到了集百家精华。从选材到下锅,从豆腐到酱料,每一丝,每一分都是我精益求精的结果。
然而,市井之中真正识货的又有几人?
果不其然,两天一碗豆腐都没卖出去。
这天,我依旧守在摊前,这闹市中,人不少,而我的摊前却毫无人气。我开始怀疑我选的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临近摊位的小贩们总是笑我想钱想疯了,我却不想多和他们废话。闭目养神中,隐隐约约我感到面前有一人影晃悠,以为是生意上门,睁眼却只见一叫花子在我面前晃悠,似乎有些饥饿,那渴望吃一块的眼神,像级了八岁的我。麻利的为他做了一碗,他也不客气,狼吞虎咽便吃了下去。满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只有一句:“谢谢。”
我道:“不妨给些评价?”
“还行。”
“还行?”我自问比得过这长沙街头任意一家臭豆腐,却只收到一个还行的评价。
“比起他们还行。”他抬手便指了指这周边所有的臭豆腐。“但是,比不过这长沙城外三十里张老头的臭豆腐。”
我看着那老乞丐离去,收摊了。我知道,我又有目标了。
5
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路见不平,那便是要有所为。这城郊见一老头与一女子被强盗所劫,我便不能忍。那一众劫匪却笑道:“又来一送死的白面书生。”我却用行动告诉他们,白面书生有时候也能是索命书生。我手中的豆腐刀每次挥下,地上就多一具尸体。我挥了八刀,地上便倒下了八具尸体。我救下了老头和女子,却忘了爹爹说过,所有见过这三招的人都要死的告诫。
我找到张老头的时候,他正在抽烟。见到我来,他也不吃惊。我问他,他说:“老乞丐告诉我了,你想学臭豆腐就进来吧。”话罢,背手就进了房间,于是,我便留在张老头家了。
张老头说,这臭豆腐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底料。这我明白,所以我学了好多家的精华,做了我自己的臭豆腐底料。他却告诉我:“博而不精,失了自身。”
臭豆腐的底料,不是用的材料有多豪华,反倒是要用最平凡的材料。张老头那天拿出自己的底料说:“我这底料用腌芥菜余下的汁水、臭觅菜的苋臭水、废弃的豆豉水、煮腊八豆的汤水,以及厨房里不用的香菇脚、冬笋老兜、虾壳等,共纳一锅,先用武火烧沸,再转文火熬,随后弃渣取水,再加绍酒和老卤水,装入广口大肚的陶缸内,用一沙袋盖严,任其自然发酵,到了第二年春分底料便有了一种臭香味,水也变成了墨绿色这时,把若干块水豆腐用纱布包好,放入缸内底料中浸泡10天,至水豆腐里外均呈浅绿色时,取出弃之不用。豆腐每隔10天一换,用此方法一直泡至立夏时,底料便会生出一股浓郁的臭香。随之加入丁点青矾,这制作臭豆腐的底料才算制成。 ”
我不信。这底料若是如此普通,又怎能做出最好吃的臭豆腐?他却不语,只是随手取出底料中的豆腐,往油锅里一扔,也不管那时间,便蹲到一旁抽烟去了。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人。随即,便听到他的叫唤声:“你自己捞起来尝尝,这不讲火候时间的豆腐。”
我夹起油锅里的豆腐,这豆腐比我炸的任何一次都膨胀,也更黝黑,这臭味也更加浓烈。我不相信这低贱的材料能做好豆腐,心中不断的重复着,只是外表有些好看。没加任何酱料,吹了两口气,便送入了我的嘴中。
我输了,那一天我明白,原来再普通的材料,只要有心人给它足够的时间去酝酿,去吸收,去发酵,它一样能成为升华味道的精华。
“好吃吧?”张老头蹲在一旁深深的咂了一口烟。
“嗯。”我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却仅剩这一字。
“知道我干嘛把秘方告诉你吗?”
“嗯?”我不是一次好奇这问题,只是嘴中臭豆腐的余味让我不舍得张口,似乎生怕它会随风跑掉。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初,我也想做天下间最好吃的臭豆腐。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嗯?”这不就是最好的豆腐吗?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疑问。
“这底料是够了,只是这豆腐却永远不够好……”
“嗯?”
“带上底料,记好配方,你可以走了,去寻那最好的豆腐!”
“嗯!”
6
我正打算离了长沙,听说在长白山的山上有着一种豆子,叫雪豆,晶莹剔透,白莹光滑。我想试试,或许它适合做豆腐。那天,我再一次碰到她,那个我曾救过一次的女子。
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又被追杀。
追寻最好的臭豆腐是我的乐趣,而她的乐趣则在于被追杀。那天她被追杀,追杀她的似乎有点名堂,叫断头刀刘明。他对她说:“说出豆腐三刀阿飞的下落,我就放过你。”她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
子曰:君子义以为上。
我拿出豆腐刀,刘明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说出来。当他看到刀的时候,他已经断头了。我没问她为什么会被追杀,也不想知道阿飞是谁,只是说她安全了,可以走了。她却一直跟着我。也好,她跟着我,什么都做,只是不说话。我也没多大意见,只是多了张嘴。
7
从头到尾,我只知道她姓曹,来过很多人,我替她通通打退。却也未曾想过,有一天她会把刀举向我。
我一直潜睡,她进我房里的时候,我便知道,只是我好奇她要做什么。桌上的豆腐刀被她拿起,隐约有些晶莹在她脸上泛起。我额头上的冷汗留下,她眼角边的泪水决堤。
“当!”豆腐刀落地,她跑出我房。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想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杀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跟上了她。
那晚,我在小河旁看到了她,潺潺流水,晶莹月光,蜷坐在河旁的她有些落寞和孤寂。我坐在她旁边,她却突然崩溃。问我,为什么要救她?问我为什么一再救她?她说我害死了她全家,曹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我哑然,我救了她这么多次,怎么就成害她了。
她又哭道:“豆腐三刀阿飞。你知不知道小李飞刀李寻欢消失以后,他传给你的三刀就是这江湖上最厉害的武功。你救了我,他们都以为我家和你有关系,每一个都来我家寻你下落,我又哪里知道你在哪?那晚上断头刀刘明找你,我们不知道,他便血洗我曹家。”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却从来没有告诉我,女子难过时应该怎么安慰。难怪子又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许,孔夫子也搞不定女人。无奈我只能道:“我叫阿寻,不是阿飞。我只想做最好吃的臭豆腐。”却不曾想,她哭得更厉害,一下扑在我怀里:“你不是阿飞!你骗我!”哭声却逐渐变成了抽泣,再变成哽咽。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抱着女人睡觉心中的确会有些安全感。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升起,花儿照开,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默默跟着我,只是话更少了。我们就静静的朝着长白山走去。
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龙有逆鳞,阿飞也有,他的逆鳞便是跟在他身边的曹姓女子。我知道他们是在说我,可我不在乎。只是每次人家来找茬时候,我总要说一句:“我不是阿飞!我是做臭豆腐的阿寻!”
这天,她去河边洗衣,回来时却多了一个人。有人初次见面送礼,有人初次见面陪笑。那人不一样,陪笑却带刀:“阿飞,把豆腐三刀秘籍给我,我就放了她。”我却不在乎的道:“我是做豆腐的阿寻!你不放她最好,我都被她跟烦了!”我脚下却不停,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在我眼里,他已经不是一个人,是块等待被切的豆腐,每一处关节,肌肉不过都是被画好的纹路。他功夫不错,却在我三招豆腐刀之下,无力阻挡。几十个回合后,这里只站着两个人和一堆七零八落的尸体。
我对她笑笑,她却给了我一巴掌。
她说:“你不怕我死吗?”
刚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抱着我,道:“谢谢你又救了我。”
羁绊也许就是这样吧,而我心里却只有豆腐。
8
长白山的雪终年不化,我心中的目标也未曾改变。
长白山冷,我都有些受不了,我身后的女子却从未叫苦。人总说铁打的汉子,水做的女人。我可能是废铁做的吧。
那天我倒下了,离家十年的我发烧倒下了。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枕头旁边有着一堆晶莹白豆,这就是雪豆吧。床头还有一桶水,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进来时候,道:“雪豆替你找好了,这的人有种传说,说天池湖心冰初化的水是最好的水,我也替你找来了。”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注意她手上满是创口。
我开始做着以往一直做的事:选豆、浸泡、磨碎、加水、过滤、加热煮沸。而她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做的一切。当豆腐成的时候,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豆腐,像冰一样剔透,像雪一样纯洁。她有些错愕,似乎未曾想到豆腐能这么美,只是再美的豆腐在我眼里也只是做臭豆腐的原料。当我认为做出最好的臭豆腐时候,我的房门被踢开了。一个背着羽箭的汉子道:“阿飞!我们单挑,你输了就交出豆腐三刀,我输了任凭处置。”
“等我做完豆腐!”我不知道阿飞怎么这么出名,能从关内传到关外,可我不在乎,我的眼里,现在只有臭豆腐。张老头给我的底料,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动过,只为留给最好的豆腐。我痴迷的望着眼前的豆腐,小心翼翼的放入底料中,却不曾发现那汉子眼神中已有怒气,道:“中原人果然自负!面对对手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话罢,便抽出腰间的弯刀,朝我面前的豆腐劈去,又一脚朝我面前的底料踢去。
她冲了过来:“不要!”却阻不断那汉子的攻势。我耗尽十年心血的豆腐,珍藏数年的底料化为满地残渣。我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毁了我的豆腐?”
“不尊重对手的人就该有惩罚!”
“惩罚?是啊,不尊重对手的人就该有惩罚。”我笑了,面对一坨豆腐,我戏谑的笑了。我动了,他惊了。第一刀劈下时候,他用手中的弯刀挡着,却未曾想到,我刀锋一变,他的手掌便落了下来。我劈下第二刀,他已经转身便跑,这一刀势如破竹,他背后的弓箭应声而断,刀锋却不停,入骨三分。他怕了,扭曲的表情,想嚎去嚎不出来。我明白,当被一种气势所压迫时候,确实会喊不出来。第三刀,手起刀落,圆碌碌的脑袋滚向一旁。我的手下不停:“我的豆腐没了,那就用你做豆腐。”
北风依旧呼啸,满地的血红流不出多远便结了冰。而她,却早已经哭倒在地,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我却毫不在乎,嘴上嘟囔着:“还不够!我要做更多的豆腐!”
9
她找到我的时候,那汉子的部落已经死绝了。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全部都是肉泥。
“你毁我豆腐,我就让你百倍偿还!哈哈哈哈!”
“最好的豆腐是杀人吗?”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10
我清醒过来时候,我开始发现,为什么我对第一口臭豆腐这么在乎,因为我的师傅豆老二,只是把做豆腐当做享受。而我,在不断追寻中,我的臭豆腐已经成了执念。我的双手沾满了罪恶,我想洗去,就只能去五台山出家。而她却不问我去哪,只是跟着我。当看到清凉寺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难过。
大师问我:“为何要出家。”
我道:“斩去执念。”
大师又问:“剃发容易,只是执念在心,如何斩得?”
我道:“我该如何?”
大师道:“错过过去,便不要再错过未来。断得了你的执念,断不了她的。回去吧。”
我问:“回哪里去?”
大师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11.
再回到探花村的时候,爹娘给我摆了一桌酒席。娘去后厨给我们弄菜,爹爹又给我倒了一次酒。
“说说吧,这十五年,都经历了什么,关外屠人秀才。”
我拿起手中的酒杯,把玩道:“你不是我爹。”
“臭小子,十五年不见,翅膀硬了,连这话都开始瞎说了。”
一口喝下杯中酒,道:“应该说你不仅仅是我爹才对,你还是豆腐三刀阿飞。”
“哈哈哈,臭小子。”顿了顿,又道:“你也不仅仅是我儿子。”
“嗯?”
“你还是她的夫君。”话罢,指了指她,那位陪了我十五年,却不曾与我多说话的女子。
“爹,干杯。”
0
我早该想到,豆腐三刀阿飞,就是我爹。我叫阿寻,不过是爹爹怀念他师傅李寻欢罢了。
只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我又在街口支起了摊,不过改名了,叫:豆腐秀才。以前我给豆老二打下手,现在,她陪我披星戴月。
如果你喜欢我的故事,给我点个赞吧,你的点赞是让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