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有来到这里,但这里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这里做着光怪陆离的梦。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里荒芜凋敝,被人遗忘。也好,有些话只适合在这里说,这是座美妙的时光山谷,能让我抓住过往,产生阵阵回响。
记忆中,由于原生家庭影响,生性敏感自卑。青春时,面对同学有恃无恐的快乐,我始终活得激进又不甘心。十年前,由于一些原因,也为了和之前的自己做个了断,只身来到北京。不同的是,并没有对这段新生活报以期待,相比起同龄人的丰盈饱满,我是那般干扁饥饿,欲求不满。
北漂的日子是复制粘贴每日的艰辛,那些处于同样捉襟见肘的人群,是我工作的同事,是我合租的室友。在这样困顿的日子里,我得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穷病。其实我家庭条件尚可,在北漂前,富裕的生活使我保存了许多善良的向面。但身处社会底层,眼见因贫穷所产生的畸形比比皆是,穷人总是金钱的奴隶,那些因为利益所现出的丑恶嘴脸都是对不堪生活的勒索和反抗。To make money,no choice.钱是这种可怕生活的唯一补偿。
北漂是我人生的分水岭,之前的生活是父母提供的,而之后的生活依赖自我修行。很抱歉,没有能力延续之前的生活水准。但我了解到,人是一种有巨大张力的动物。之前的不可能,为了生存,都能变为一种可能。
有时,我很惊叹于自己的改变,但在人际关系建立方面,我始终单纯得不谙世事,不得要领。很讽刺的是,我很擅于揣摩对方心思,却拙于维护彼此关系。其实在我认为人真正的魅力是自我真实的表现。那些沽名钓誉之辈,鸡鸣狗盗之徒,像是跳梁小丑一般演绎着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有时觉得自己窝囊,总还保持着这份假清高,无法强求与现实的游戏规则合拍。有时又觉得自己挺雅致,在过着一种审美的人生,但时时刻刻在付出代价。
人生有几个十年,青春又有几个秋。十年前,我认为年轻人来到北上广闯荡等于多活了十多年,仅仅是因为08年夏来北京游玩时公交车上的见闻。当时我和妹妹乘车去游乐场,坐在我身后的一个女生很自豪地对朋友说,她男友要去日本读博后,她也要一同去。我瞬间灵魂被震颤到了,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心灵还可以这般得到滋养。当我一路透过车窗耳目所及到大城市的流光溢彩,喧嚣与奢华,我很笃定我也可以。十年后,当我人生也面临同样可能时,却稀疏平常,早没了当年的那份欣喜。
我是一个很不愿意说再见的人,面对着周边朋友一个个离开北京,我知道这些人很难再出现在我生活中了。虽然我朋友寥寥无几,也没有任何倾诉欲,但是这些来了又走了人们,是我这几年生活的底色。
十年光阴一晃而过,我知道自己在时间中行走,它正迅速地离我而去。而对于北京来说,我仍然感到疏远,始终无法摆脱漂泊旅人的感觉,永远得不到心灵的归宿。我希望有一天在这座城市,在看不到头的奔波中,能够安然欣赏这里的美好。
后记:过了一年再读这篇文章,仍然百感交集。如果时光重新来过,我不会选择再来这里。虽然苦难锻炼了我,但苦难没有价值。这十多年我不断学习阅读,不断修正自己,试图更接近理想中的自己。但这个过程煎熬又折磨,有时又事与愿违,我变得敏感,抓马、欲求不满。于是这一年里我慢慢接受自己的迟钝和平庸,允许自己偶尔出错断电。人生处处充满遗憾,而我选择带着遗憾拼命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