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犹豫不决你知道吗,可当理发师果断一推子下去的时候,恍惚间,我发现我中间的头发已然落地,我看见了我青白色的头皮。我想,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知道,那一推子下去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我想我在无意间,开启了我牛逼闪闪的人生。
车间里是真热,头发毛糟糟的,被安全帽压的紧紧贴着头皮。我的头发有点轻微的自然卷,又很硬,夹杂着汗水湿漉漉的,就像顶着一大团刷锅用的铁剌子,扎的实在难受。我烦躁的拿开帽子胡乱抓了几下。突然觉得头发真是多余的东西,要它有什么用呢,有人说,男人靠发型,女人靠妆容。狗屁。我倒觉得剪掉视之如命的头发,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是一个男人魄力的表现,哼哼~
“看吧,我要剃个光头。” 我跟很多人这样说,他们都表示不信。
切,你有那魄力?
走开走开,别挡路。
你要敢,我倒立去上班!
你失恋了?
你看,你话音未落天就黑了!
对于这群庸俗的人类,我冒着眼睛抽筋的危险,翻了三十二个白眼。
为了证明我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当晚我就行动了,我骑着新买的死飞飞驰在南山空荡荡的街道。那是晚上,暖黄色的街灯的光,美化了它所笼罩的一切,它把很多原本不那么美好的东西,也变得美好起来,在这点上,它跟夕阳有相同功效。这就是为什么红灯区的房间里总没有正常灯光,橘色灯光总有些暧昧不明的媚惑。让人觉得如在梦中,堕落似乎也变得凄美。扯远了,我又不是失足少年,我只是要剃个光头而已,以此向我终将逝去只剩苟延残喘的青春,倔强的表示不甘。
我几乎是冲进理发店的,门刚推开我就喊,
“老板,来碗帅气的光头”
“光头没有帅气的啦!”年轻理发师机智幽默的学着电影里的台湾腔。
“那是我没剃。”我一副很欠扁的拽拽模样。
哈,哥可以去演电影了。
演个毛电影,一分钟以后我就哭了,呜呜,去他妈的魄力去他妈的成熟,我要我的头发,我可爱的毛糟糟的头发,我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里那个秃驴那个丑货那个逗逼,我想说买了个表柯震东,你骗我,说好的超帅光头呢?好吧我忘了我不是柯震东。然后我听到我仿佛在对着我逝去的头发深情吟唱 :“你快回来,我已然承受不来!”
理发师一直试图跟我聊天,依然是风靡美发界的查户口式聊天方式,什么你家是哪的,家里几口人啊,在哪上学啊你认识内谁谁谁不他可牛逼了,我想说关我毛事?不关我毛的事就闭丫的嘴……呜呜!
当然,我反应当然没有那么激烈,我记得我只是很平淡的,我想甚至还带了一丝忧伤的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说话。”
那理发师瞬间好像懂了一样:“奥 奥,这样啊,嗨,多大点事,我可是过来人了,我来开导开导你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剃个头,睡个好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我看他开导的那么起劲儿,不想坏了人家兴致,只好闭口不语。
好吧,你又懂了。
出了理发店,我默默骑上车子踏上归途,垂头丧气,早已没了来时的气势。
进大门的时候,门卫老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呦,开省电模式了。”
我脆弱的笑笑:“家里穷,电又贵,只好自带光源”说完忧伤又不失帅气的一甩车尾〈没头发可甩我甩车尾好不好……呜呜〉,绝尘而去。
我觉得我的背影绝对牛逼闪闪,门卫老头必定怔怔的望着我离去的方向,心里由衷的感叹。 那小子真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