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套是蒋胜利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儿,其实他小名不叫驴套而是套,据说他妈刚生完他的时候看到床边的地上搁着一个牛套,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套。
牛套就是牛耕地的时候,绑栓在牛身上和脖子上用来约束牛好好拉犁耕地的农具,听说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保住他的意思。
为啥别人叫他驴套呢?就是一些大孩子,甚至是一些大人故意这么叫他的。有些人就是觉得这么低贱地叫别人心里才舒坦,久而久之很多人都这么叫他了。
驴套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但那些大孩子或者大人这么叫他他也没辙。蒋胜利是不敢这么叫他的,因为套比他大两岁,也比他更有劲儿,他要是这么叫的话套就会跟他干架。
其实驴套这家伙也不是个好鸟儿,他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欺负别人,尤其喜欢欺负住在村西头坡上的许建设。
因为建设比蒋胜利还小两岁,人也长得黑黑瘦瘦的,他下面只有一个弟弟叫建国。每当建设受驴套他们那些大孩子欺负时,蒋胜利心里就觉得挺不舒服的。
驴套这家伙的命其实挺可怜的,记得他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他妈就死了,那是蒋胜利记忆中村子里第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人。
一天早上,蒋胜利在自家院子里听到了村西头建设家后面响起来锣鼓岔子的哐哐声,呜呜咽咽的喇叭声,还有隐隐约约女人的哭声,那里正是套家住的地方。
正当他和母亲,还有姐姐站在那儿搞不清咋回事儿的时候,父亲推开院子大门进来说是套他妈死了,头天夜里上吊死的。
那时候蒋胜利还小,但已知道套他妈死了以后套就再也没有妈了,连他妹妹华和弟弟强都没有妈了。蒋胜利跑去看热闹时,看到套头上戴着长长的孝手巾,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跪在火盆前烧火纸。
从那以后套和他那五岁的妹妹,还有三岁的弟弟就成了可怜的孩子,他们在大冬天里只穿着一身旧棉袄和棉裤,还是他姑姑给他们做的。经常穿烂了露出了里面的棉花,也没人给他们缝补起来。
在北方呼呼,雪花飞舞的大冬天里,套总是紧紧地缩着脖子,两手使劲往袖子里藏,鼻孔里经常甩出长长的清鼻涕。他妹妹和弟弟也跟他一样拖着清亮的长鼻涕,不停地哧溜哧溜地往上吸,有时干脆拿袄袖子抹一把。
他弟弟太小,他爹带他和他妹妹出去干活的时候就顾不上他弟弟了。蒋胜利好几次看到强被独自锁在屋里,扒着窗户上的木楞子朝着外面大哭着,可是却没有人照顾他。
好像没过几年,他弟弟就得病死了,被埋在村子南边的山洼里,连个坟头都没有。这没妈的孩子真是可怜啊,如果他妈还活着,他弟弟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后来听村里人说,套他妈并不是吊死的,因为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的,还说换寿衣的时候看到她后背上有乌黑的伤痕。
他妈是在娘家人到来之前就封棺了,娘家那边也没什么硬气的至亲人,看到已经封棺再加上好吃好喝地被招待,也就没多说什么。
驴套这个没妈的货挺可怜的,但在蒋胜利心里他也挺可恨的。因为一次恶作剧,再加上他的恐吓,让那时的自己恐惧了很长时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