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在家待着很是无聊,每天都和一帮狐朋狗友闲逛。惹的街坊四邻都不安生,瞎折腾几天感觉也没啥意思。看到父母这般辛苦,想自己出去挣学费,最后和家里商议去青海投奔表哥。
哪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有些紧张。好在表哥常年在兰新线走动,认识铁路局的,所以一路上都有人照顾。
也是头一回坐火车,那种兴奋的感觉没法用言语来表达。兰州火车站到了,我随着人们的脚步下了车。到处都是人头黑丫丫的,靠着路边的铁围栏处躺着一大群人。想必也是没有办法才睡在这里,脸上都黑黑的和地上的煤灰一样。
那个列车员大姐把我领着走过广场来到一家兰州拉面馆里,吃完饭她没有让我付钱并且对我说:“你把自己钱装好了,兰州很乱的,还有一会买票我给你买,你表哥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把你照顾好是不是。”我一脸的真诚对她表示感谢!
要上兰州到格尔木的火车了,那一群人还在躺着。看得我心酸,眼泪就要掉下来。那大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督促我赶紧上车,火车咆哮着冲出了车站,他们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我心里祝福他们,好好的找份工作,多赚点钱早日回家。
火车就像一条虫子在茫茫戈壁中蔓延,看不到人烟,到处都是戈壁,碎石荒草,满眼都是一片荒凉。前几天因为一直都兴奋,根本就没有睡觉,现在看到这繁景象,困意涌上心头。
你是“小邵的表弟吗?”一个穿制服的女人在叫我,“我是”我一边回答一边揉着未睡醒的眼。火车到锡铁山是凌晨五点,你先吃些东西再睡,到了我会叫你下车的。
要了一份块餐,心不在焉的吃着,看着。青海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美好。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看不到一点生机和希望!偶尔能看到几只黄羊在悠闲的啃着路边的野草,列车驶过对它们毫无影响。
我的心情随着时间在赛跑,值得欣慰的是在海西州遇到一个和我年龄相访的学生。我们聊的甚是投缘,他在德呤哈下车,临别时互留地址。
夜深了,车厢里空荡荡的,索性躺在三人座,刚好就是一张床。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迷糊中有人打了我一下,朦胧中看到的是哪位列车员。她喊我:“锡铁山到了快点下车”然后就走了,我也许是真的坐累了,翻个身又睡去。
早上九点火车开进了格尔木,我是睡舒服了,可火车把我拉超四个小时。列车员埋怨我说:“我可是叫你了,是你自己不下车的”最后让我帮她打扫车厢卫生。我能不干吗?捡饮料瓶子废纸还是动作蛮块的,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做好了。
她是青海人,家就在格尔木,和我表哥是多年的朋友。能不管我不?下午才发车,她还说:“事情没办好,表哥在火车站等了我好久。”她要轮休,不过还是送我坐上了返回的火车。
到家都凌晨五点,表嫂还在看电视,对于我到来表现得非常热情。聊了会天就带我去洗澡然后去弄饭菜,吃过饭就睡觉。
他们要上班去,表哥交代我睡好了自己煮面吃,这里是高原反应。不能用平锅煮,得用高压锅。没事就每个房间转着看,房间里书法名画.文雅风趣,一看就知道仕途风顺。经过交谈得知:他现在任西宁市锡铁山矿务局局长兼华北矿建二井巷公司经理,实权在握,官位显赫。
高压锅也是第一次用,水烧开就把面条放进去。气阀转动的时候我就关火了,然后把气阀取掉让气自己冒。我还特意舀来凉水在上面浇灌,看不冒气了就去开盖,我怕热气烫着我,在一旁用力推手柄。只听的啪得一声,锅盖从我手里不翼而飞,面条锅沿到处都是,我都瞎懵了还好没有事,就是胳膊有些烫伤。
表哥她们回来我把煮面的事说了,看到我没有事就放心了。表嫂还说去年有个四川女人用高压锅做米饭,结果气没有放完就直接开了,锅盖打在脑袋上没有送到医院就死了。我听的头皮发麻,以后再也不用这个东西太危险。他们让我去外面四川人开的饭馆吃饭,不用结账都说好了只管吃就是了。
表哥没有事就陪我去西宁的“塔尔寺”还有青海湖去看鸟岛,听说去青海湖参观可以,出来不能带瓶子,就是怕有人把湖中的水给弄出去。外国专家曾经说过:“如果给我研究青海湖里水中元素,我就可以给你们中国把格尔木到西藏的铁路修通”。当然这只是传言,无从考证,不过可以看出这个湖中的水不简单啊。
草原是我从小想去的地方,哪里山清水秀,绿茵如菌,“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显牛羊”。今天亲身踏上这美丽的大草原,视野非常宽阔,青青的是草,洁白的羊群在蓝天白云下慢慢蠕动。
牧民一家和一家都好远,他们都有自己的夏牧场和冬牧场。每家牧场都有草原证,骆驼,牦牛,羊群,在这片秀丽而有充满生机的草地上生活着,繁衍着。车子经过一个个牧场,牧民都点头致意。
在一个蒙古包前停车,主人叫达喇,非常热情好客。大盘的手抓肉,酸奶圪塔,我有些拘谨,主要吃不惯不同民族得食物。感觉腥味都很浓,表哥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吃的自然,大方。
饭后男主人和表哥在交谈着,说是羊圈的木头腐朽,几处都破烂不堪,羊一个劲的往外跑。还有羊粪都满了,没有车拉出去。
表哥答应给他拉过来一车废料木板,然后在找几个人来出羊粪。说完表哥开车走了。
主人把我引进他们的毡房,女主人在做衣服。一个女孩在旁边用手摇动,看衣服就知道是民族服饰,桌子上摆放着一本书:“中国地理”我随手拿起翻看,结果一个字也不认识。那女孩笑着对我说:“这是蒙古语言”,顺便说了自己在海西州上学。
通过交谈知道她叫莎日娜,每个星期回来一次,现在和我一样也在放假。她汉语说得很标准,也很流利,最后她说出去捡牛粪。《是风干的牛粪,可以做饭时当燃料,骆驼粪也可以冬天烧火炉子》,我正无聊的很,所以想和她一块去捡拾。
她动作麻利,一会把牛车套好就载着我出发。一路上都是她在捡拾,这草原上风干的牛粪到处都是,。没用多长时间就装满了牛车,她唱歌我是听不懂,不过旋律很不错。她还告诉我,这里是柴达木盆地。我很激动自己还能身临其境。天差不多刚黑就到了毡房后面。四条身体硕壮,行动敏捷的狼狗狂奔而来。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口哨吹的很响,四条狼狗绕着牛车转圈圈。等我们安置好牛车,就看见两辆卡车停在哪里。
女主人掀帘让我们进去,毡房里坐满了人。表哥居中,主人旁边陪着,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看样子下午又杀羊招待客人,酒是表哥带来的,我是滴酒不沾,萨日娜唱着祝酒歌把酒一杯一杯得送到他们手中。毡房里空气有些浑浊,尤其是酒味我更受不了,我就溜出了蒙古包。
站在外面感觉草原的夜真的很美,群星点点,不知道家乡今夜是否宁静安详!萨日娜不知道啥时候也出来的,安静的看着我。我问她:“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告诉我,她有个姐姐两年前和一个汉族男子私奔。到现在杳无音讯,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呢?她真的是为了追求幸福就能丢下自己的阿爸阿妈?萨日娜还说:“那个男子是山东人,她阿爸从西宁找来的给她家放羊,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她姐姐好上了,姐姐临走前还偷偷摸摸得拿走了几万快钱呢!”她阿爸去山东找过他们,但没有找到,她阿爸说:“只要认个错,他会原谅他们的,。”但两年过去了,阿爸不让我们在提他们。我知道,那是阿爸彻底绝望了!
谁也不会想到,我能留在她家当一个月的羊倌。我当初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在她家开始了新的生活和工作!放羊看似没有什么,其实最不好干,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人。
那羊群一但骚动起来,跑的我两腿发软。因为我不会骑马,这羊也是欺负老实人,萨日娜在羊都一般很老实。倒是把我累的呼哧呼哧得,萨日娜说:“放羊主要看好领头羊,不会骑马就肯定累了”。只要她有时间就和我一块去放牧,有她在一个月时间在期待中很块就过去了。我要回去上学,明天表哥要来接我离开草原了。
晚饭我都没有吃,去整理自己的衣物。我把几本书给萨日娜留下,作为留念。她一言不发我更不知道说什么?床边上的收音机是她给我买的,怕我一个人孤独,我把收音机交到她手中。并且对她说:“谢谢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会记住草原上的一草一木,更会记住你的。”
表哥来了,我知道自己该走了,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好多东西。萨日娜没有来送我,但我知道她一定在某个角落偷偷的看着我的,, ,,,
此文怀念二十年前,我上学期间的生活片段。很想去青海草原看看当年的哒拉一家人,不知道能否找到。
2017年7月30下午18:54分写於库车
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