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拉开窗帘,今早的阳光特别明媚,一阵风吹过,楼下的树叶悠悠荡荡,可幸的是,我真的不是个死人了。我曾经死去很久,但是今天是我死而复生的第一天,唯一能让我直面残酷的记忆,坚信自己真的活过来的不只指尖阳光的温度,还有手机上数不尽的未接电话和邮件。
今年冬天,寒流来的异常的早,昨晚加班到深夜的我蜷缩在空荡的公交车上,头靠着玻璃窗,玻璃随着车身颤抖着,而这种没有规律的振动给我一种莫名的享受。
司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烟圈从嘴角溜出,在眼前晃悠一下就吹出了窗外。没有白天那么多的钢铁兽在路上,车行进得很快,在灯红酒绿中穿梭着,尽情扭动着它的身子。我看了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周六,可是好像自从大学毕业,我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周末了。从月薪四千多的职场新人,到现在月入万元的中年,把头顶的青丝化作了一张张毛爷爷,银行卡里的存款却看着似乎永远也不够花。
余光一撇,看到窗外闪过一个名字---"今朝醉",我提起公文包,在下个车站迫不及待地跳出了车厢,把拉链拉到最顶上,缩着脖子,逆着北风往刚才看到的那里走。
虽已是深夜,路边一个个小店却都还开着,散发出各种气味。终于,站在了这家小店门口,"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好名字!
还真是个不大的店,不到二十个人就已经显得很拥挤,我找到一处靠墙的位子,点了一盘毛豆,三两白酒,倚着桌子瘫了下来,就等着饲养胃里躁动已久的馋虫了。一天的忙碌使我的上眼皮就像有好几斤重,一只手托着头,旁边桌上孩子因为没有得到企盼已久的玩具哭闹不休,女人为了买菜的时候被少了几两菠菜向丈夫抱怨和咒骂着,还混杂着碰杯声,划拳声,反而使我没有了睡意。
酒菜下肚,回到住处已是凌晨,晃进浴室在淋浴头下享受够热水从头顶冲下的感觉后,随机爬上了床,就像被放完了气的气球,在床上瘫开,望着天花顶,久久不想睡去。
摸出手机,老妈又发了一条短信,"天冷了,多穿点衣服,你身体不太好,别着凉了",这句话听了好多年,现在看着这几个字就仿佛能听到老妈的声音,以前总喜欢老妈老妈地叫,现在真的被我叫老了,隔着手机屏,我都能数清她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
还记得,小时候我曾撅着小嘴向她保证说长大后一定要带她和老爸去遍所有他们想去的地方,可惜,现在还没有买过一张机票。是的,我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擦净床边书桌上的尘土,关了多年不变的闹钟,还有从来不敢关掉的手机,把世界无情地抛在一边,就像那件笨重的大棉袄一样。
死去可以悄无声息,死而复生却需要莫大的勇气,我想,现在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