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jianshu的时候,发现上一次回家写的东西还在眼前。开学不过一周,明天我却又要回家了。这并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十一长假,而是我的大舅走了。
大舅是妈妈那一边家族里的同辈中,年龄仅次于大姨的。性格有些内向,平时都是笑眯眯,不怎么喜欢说话。妈妈说我和大舅长的最像,可能是因为我和大舅都瘦瘦的吧。在妈妈和几个阿姨眼中,大舅娶了一个不招她们喜欢的媳妇,她是一个冷淡刻薄的女人,嗜酒,不与几个阿姨往来。就是这样的家庭,他们也淡淡地过了大半辈子。
在妈妈和阿姨们看来,可怜的大舅在他不甚美满的婚姻中煎熬了大半辈子,走到生命的晚年,却又遭受了病痛的折磨。上次回上海,就是因为大舅由表哥表姐陪同赴沪就医,没想到我听到的结果却是两家医院近乎相同的说法:无法治疗。大舅得的是食道癌,当时还只是吞咽困难,但即便是如此,那几天我们还是尽量带大舅到各种上海好吃的餐厅,外婆家、海底捞,to give him the chance of trying different kinds of food that he might never have tried before。那几天虽然大舅还是可以看得出不是很舒服,但至少可以看到他还是吃的很高兴。
时光飞逝,上学期末去完香港澳门,回到北京结束在华远的一个月实习,由于纠结保研、出国、工作的我回到了老家,复习GRE。在家的一周多时间,却获悉大舅的病情每况愈下。从吞咽不适,到午饭进食硬物,到流质的进食也造成咽喉的难受,最后只能去镇上的卫生室注射营养针。妈妈和阿姨的描述让我一下子觉得生命的脆弱。即便如人这样自诩灵长,当被病魔缠上的时候,活,竟然是最艰难的一个字。我没有敢去看大舅,害怕看到瘦骨嶙峋的他,会让我惊诧/惊恐到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那次别过,就是生死之别。
我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开启了《后会无期》的BGM,我知道,我和大舅的感情并不非常深厚,只是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我和敏敏、金奇在大舅家的楼梯间打闹玩耍的事情。而现在那个楼梯间已然面目全非,让人甚至觉得曾经的记忆是错乱的,而那位我所不甚了解的亲人,也撒手西去。
说起死亡,记忆里距离死亡最近的记忆是还在高中时姑父去世,但是那个时候我人在上海,而且和爸爸那边的关系本来就不是特别亲密,所以没有什么感触。而再上一次深刻的记忆是外婆的过世。
依稀还记得是那样一个春节,寒冷无光。也是在大舅的家中,大家齐聚一屋,病榻上躺着年迈而孱弱的外婆。大人们围着外婆,不知道是谁拿着氧气袋,缓缓地按压着。空气和呼吸在那一瞬仿佛是静止的,直到谁说了一句,走了。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痛苦让妈妈和几个阿姨顿然泣不成声。但是我看着我的外婆,觉得她好像睡得很安详,可能是年纪小的原因,我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
而现在,我知道亲人的可贵,知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可以和他对话,看他的灵魂在这个人士继续发光。可是,只要人走了,你就只能在回忆中追思,只能任由时间把你脑海中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一点一点侵蚀。不管你再怎么努力去保留和他有关的所有事物,一切都会随风逝去。我很害怕。
我和大舅真的不是很亲密,但是我听到消息以后,只要一去想,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那是一个曾经在我生命中存在,关心过我,看着我长大的生命,现在却被病魔说夺走就夺走了。我很难接受。
打完上面这段话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肆意让眼泪夺眶而出,这是一种人和人之间最纯粹的情感,现在我真的希望为大舅祈愿,希望他rest in pe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