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女神节,每个诗人心中总有那么一位“伊人”,或许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或许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或许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古往今来描写美人的诗句数不胜数,但是要用诗文描绘出一位让人过目不忘,出尘脱俗的美人,却不是那么简单。在这篇文章里,我将与大家谈一些心得,说说如何写“美人”诗。
一、美人之貌
虽然以貌取人有点肤浅,但是“美人”首先给人的印象,就是她的外表美。而外表的美,也莫过于大眼樱唇杨柳腰长腿雪肤等等,最常用的词莫过于“秋波”“柳腰”“蛾眉”“明眸皓齿”等等,或者再化用两句古人的“惊鸿”,“蝤蛴”……但是如果只写这些东西,未免也就大俗了。而我所见的今日很多诗友的美人诗(无意冒犯),都是停留在这样一种肤浅的状态,远不足以让人心动。
那么要如何把这些陈词滥调写得清新脱俗,就要抓住美人的特点。只有有特点的人才能让人记住,一个人要是哪儿哪儿都美,从牙美到腰,从头美到脚,那就只是一个拼凑起来的零碎的形象,美得太假。比如林黛玉,曹公描绘她的外貌,就抓住了一个特点:弱。“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这就是林黛玉的特点,一个弱弱的病美人,她读起来是真实的,一下子就让人心动了。
又比如李清照的《点绛唇》,那个少女为什么美,为什么那“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那回眸一眼就让人们惦记了几百年?那就是因为李清照这首词也突出了这位少女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俏”。李清照写了她的外貌吗?自然是写了的,“起来慵整纤纤手”,这纤纤手不就是外貌描写吗?但李清照没有花过多的笔墨去写她的腰,她的脸,就通过这个“慵整纤纤手”就把这个年纪的特点点出来了,剩下的全都交给读者去想象。可见,要塑造一个美人形象并不需要太多的外貌描写,点到为止即可。
美人的美是各有特点的,娴静,温柔,仙气,开朗,妖娆,大气,活泼……要描绘一个美人,就要集中笔墨去写她身上的最吸引人的一个特点,她身上的所有外貌描写,都是为这个特点服务的,千万不能随便。
二、美人之态
都说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最有魅力的,那么一个美人,她最美的时候也就是在她专心的时候那种状态。这种状态可以是静态,也可以是动态,像崔莺莺花园看花,林黛玉看书,薛宝钗扑蝶……这种状态绘出来了,她就美得更真实了更生动了。
再以李清照的《点绛唇》为例,前面说了李清照只写了一双手,这首词它更多的就是一个动态美,一个蹴秋千,整手,见客入来溜,倚门回首嗅青梅,都是一套连贯的动作,它就是从这个少女的视角出发去写的,完全地写出了少女行动的天真,娇俏,甚至还有点调皮。
美人有很多种状态,一个温柔的美人,她可能正在窗前绣花,换言之,你把她绣花这个状态写好了,她也就温柔了。一个有才情的美人,她可能正在桌前写诗,把她写字这个过程写好了,她也就脱俗了。就像拍照的时候,我们要把照片拍得好看,就不能僵立在哪儿一动不动,你得摆个pose不是?而好的诗文,就像好的照片,美得毫无摆拍痕迹的才是最好的。这就要考验摄影师的功力,也就是考验诗人的语言驾驭水平。
三、美人之骨
基本上能够做到了前两点,你这个美人她已经脱俗了,但是如果想让她更上一层楼,那还就不仅仅是皮的问题,更重要的,你得去琢情画骨,赋予她独特的灵魂,这才能鹤立鸡群。
以杜甫的《佳人》为例,杜甫这首诗就一点也不俗气,他有没有写美人之貌呢?自然也是有的,“绝代有佳人”啊,这首先她肯定是个美女,但是她不像李夫人那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是“幽居在空谷”远离繁华,独守空谷。有没有态呢?自然也是有的,“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这就是其态。然而,这首诗更多的表现的是她的一种气节,那种如空谷幽兰,如凌云修竹一般的气质。这就是通过她的居住环境,她对往事的回忆以及对待轻薄夫婿的态度表现出来的。这样一位美人,就不仅仅是吸引人,而且还让人敬佩,崇拜。她更是一种精神,就像屈原的美人那样崇高的精神。
四、美人在骨不在皮
其实美人这个题材真的是很老了,不容易写。但是只要认真研究,总能写出新意。
以前经常看到诗友们题美人的诗,也有佳作,但更多的总难以跳出套路,花了太多笔墨去写眼睛,鼻子,嘴唇,头发,手,腰,皮肤,腿……这样写出来,让人看到的不是“美”,而是“色”,看似光彩夺目,实则空空如也。
其实我写这篇文章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作为一个女性,更希望看到的男性眼中的美人不仅是一张皮囊,而且是一个灵魂,不希望大家都把重点放在女人的外貌上面,而忽略了我们的内心。愿君得描美人骨,莫使诗文做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