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和爸爸想去爷爷奶奶的老平房去看看爷爷,和爸爸说去看一眼就马上回来。
骑上小平坡,把车靠在三分之一人高的路旁矮墙上,走上凹凸不平的砖块路,走一步就踏入一个小石子坑。越往里走,路灯就越暗,我便凭着一些记忆和一些本能走到爷爷奶奶的小平房门前。平房门里黑漆漆的,隐隐约约有蓝的黄的光亮在闪。我连续敲了敲门,敲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这目的并非要让屋里的奶奶注意到我。因为我还没想好我要怎么说,我该说什么,我最不擅长表达对别人的关心了,尤其是当面的。
于是我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的又走出了那条甚至拥挤得像胡同一样的杂合院。走到一块难得宽敞点的地方,我记得奶奶以前说,那是我太奶奶还在的时候就有的老海棠树,后来就被砍掉了。这胡同里还隐约能听到对骂的叫声,但也为它增添了些许微妙的暖气。我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我好像记得以前奶奶还是爷爷带我从这条胡同穿到护国寺买过糕点。我也还记得初中时候为了等学而思,在奶奶家写过的作业,还有一边吃牛奶饼干一边看电视的时候。那时候奶奶还不会跟我聊什么人生,她只会在床上一边织东西(听说是个护腿),一边看着我看电视。我也一边担心着我的作业,一边心虚的放纵。哦,还有那个堆满塑料瓶和纸板的小过道,那本来大得可以放下一张床,但后来被爷爷捡的废纸板堆得只能变成了过道。
我听说爷爷因为这回事情,好像有些“变傻”了,反正爸爸是这么说的,他说医生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好像他不像以前那样爱说话了,其他没什么。我从杂合院走出来,戴上两只耳机,放的是海龟先生的歌,摇头晃脑的蹬着小黄车。我越发觉察到他们歌曲的纯真了,无法描述的感觉,像是那部分轻盈的灵魂在跳舞,但沉重的还在沉重。
我对爷爷没什么记忆,只记得爷爷话很多,爱开玩笑,爱逗我,爱逗小猫,还爱逗我奶奶。我爷爷还很爱骑车子,他老是骑车子接我,小时候还总喜欢抱我,还总爱闯红灯。我记得小时候有几回我嫌他老闯红灯,结果就该做公交车了,他一路上就各种夸骑车子怎么怎么好。还有,放学接我回家,我和家长骑电动车的同学一起在后座聊天,他在后座调侃我的车没他快,爷爷还会加速一个给他看。小时候我可不喜欢爷爷了,总觉得哪天他不这么唠叨就好了,哪天他不骑车接我了就好了。现在爷爷驮不动我了,高血压了,现在话也少了……
晚上骑在路上,穿过七扭八歪的小胡同,路旁边很早之前有个小茶馆的。那个小茶馆总会在门口摆一个大桶,桶里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可以免费喝。我记着我好早之前就喝过,但是喝过一回,桶里应该是酸梅汤。那真的是我记忆里喝过的最好喝的酸梅汤了,酸甜程度正好,又清爽,又解渴,喝完只有舒服。如今每每我路过哪里,我都会怀疑那杯酸梅汤是我很早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到家之后,爸爸和妈妈在打视频,开着外放聊着爷爷的事,还说到了爷爷问我是不是还上晚自习的事。哎,为什么我会处于一个这样的位置呢,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接受这些无际又浓郁的爱,我却感觉我什么也做不到呢。我的能力真的很差,但周围人却又偏偏围着我转,而我又力不从心,无法用一个实际行动去回报他们什么……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