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年实习,在家附近找了实习单位。说来兴奋,自从上初中后都只能两星期一次回家住上两天,后来读大学更是几个月才回次家,倒是工作了能每天回家。
迎着早上的朝霞,送着傍晚的夕阳,这样完整的场景好久不见,应该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因为一个人在家,有一次上班把钥匙落家里了,就把放在奶奶家那把钥匙拿了回来。怕自己再忘带,准备晚上把钥匙送回奶奶家。
奶奶住在村尾,我家在村头,中间是一条老街,穿过村庄,老街两旁是民房,有开理发店的,有开小店的,有开政府并不允许但还是存在的“棋牌室”。老街很窄,窄的当一辆三轮车从对面经过时我必须跑到人家屋檐下。
窄有窄的好处,那就是热闹, 人们擦肩而过,一抬头就跟熟人碰了个面,热情的寒暄忘记了行走就驻足于此,电瓶车的喇叭自行车的车铃或是三轮车的喇叭都会在这狭窄的老街里响起。不好意思的他们,满脸歉意低头示意,却发现又是熟人,这下就更挤了。
穿着拖鞋的我,踢踏踢踏的走在老街里,很慢很悠闲。
老街里有一家小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了,以前是土坯房现在挂上了工商局认证的牌子,里面成了精装修。里面的黑白电视也换成了彩色电视,但频道还是放着戏曲频道,前面依旧坐着些许老人旁边放着拐杖手里剥着花生,不远处桌子上的碗,瞒着几两白酒。
记得小学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失明老人,拄着拐扎在没人扶持的情况下摸索着来到小店,买几两花生打几两酒,店主人会把他的拐杖放好找个板凳让他坐着。他翘着二郎腿,吃着花生抿着酒,跟着来往的村名有说有笑,店主人经常会偷偷抓把花生放在他快要见底的盒子里。
可是这次我没看到他。
不知是刚过中秋的月亮太亮,还是换过的路灯更亮了,站在老街旁的那位妇女显得特别突兀。她好像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站在这里,那时我两个星期回次家经过老街都会看到她,在同一个地方,会站上一天,不说话,偶尔会笑。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饭是谁做给她吃的,是自己嘛,如果有家人为什么不陪着她,让她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一整天。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在光线的反射下我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初中时候的我,好像不会去想也不会去关注这么多。
快到奶奶家了,在村尾这里都是以前的老房子,路灯也变得稀疏。拐角的路灯是这段路唯一的路灯,路灯的对面有一老房子,一老婆婆八十岁模样,坐在门前。右边是菜地左边是啤酒箱,奶奶这片的人家买酒都会来她这买。如果再早些天气热的时候,她会摇着蒲扇像现在这样坐着,但身边应该还有一个老头。
后来奶奶不在家,我在老年会找到了她,搓着麻将,这一路走来是最感欣慰。
回来的路上,感到老街的静,不是宁静是安静,是村庄老了嘛,因为老了所以变得安静。
路过转角,突然冲出三个小朋友,一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小男孩拖着小自行车追着他们,嬉闹声随着远去而消失。他们,仿佛瞬间打破了老街的安静。
村庄老了吗?在老了的人心中,老了。
村庄老了吗?没老,在孩子心中。
老街窄窄的热闹,会在随着明早的太阳一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