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样?”
吃外卖的时候,突然收到小芸的微信。
“挺好的。”
我下意识的就回了这句,这是我听到别人问候的第一反应,包括家人。
看着外面将黑未黑的天,远处的山脉像是失意的画家酒后所作,连绵起伏,每一处起落都像人生的写意。天空阴沉的云就像是积攒了很多天的怨气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一场倾盆大雨,我此时的心情突然就像这天气一样,乌云笼罩,压抑惨淡。
我和小芸是大学同学,四年的形影不离足够让我们的友情达到闺蜜和死党的高度,我们性格相似臭味相投,只是在拿到毕业证后,她选择了去魔都闯荡,而我回了老家,进了编制内。
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多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向来很恐惧“回忆”,因为当过去的碎片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呈现时,名为“后悔”的思绪就会强势的侵占大脑,随之而来的往往是难过、压抑、失落等等,反正都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东西。
在别人看来,我的生活好像“很怎么样”,四线小城,有房有车,工作稳定,刚刚结婚。简单几句,就可以概括我的生活,这好像是很多人理想的生活,如果有人对这种生活不满,将会被说“矫情、贪得无厌,不知足”等等。
二十多岁的年纪,每天朝八晚六,双休,偶尔加班。说忙不忙说闲又不闲的工作,迅速的消耗掉了我刚出校园的劲头,“事业有成”是个离我越来越遥远的词语,身边同事每天的话题只有孩子,看着他们,我的人生好像一眼就看到了头。
四线小城,就更不用说什么娱乐了,狭小的交际圈本身朋友就寥寥无几,在各自有了家庭之后,大家聚到一起就更难了,曾经豪言壮语说要尝遍全城的火锅店和奶茶店,最后因为找不到人陪而不了了之。
毕业工作后,在家人的一再催促下,走上了相亲之路,这条路还算顺利,我迅速的让自己的人生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把自己圈在了“围城”之中。磨合期的婚姻真的是一地鸡毛,少女浪漫的幻想一次次受到打击,越认清现实,就越觉得生活如此无趣,突然就能理解为何同事的话题只有孩子,也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要个孩子吧,有个寄托”。
上学的时候,总是幻想着未来的生活,刚毕业的时候,也立志决不能把生活过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但是啊,我们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对流言蜚语的承受能力,这个充满人情味儿的小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随波逐流的异类。
刚毕业的时候,和小芸的联系非常频繁,她找工作不容易,租房也不容易,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听她诉苦。慢慢的她工作稳定了,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每次微信聊天,都是匆忙几句,难得有时间语音通话,吐槽工作就占了一大半儿,我知道她很累,不过她的薪水越来越高,小芸说,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就瞬间满血复活。
后来,她机缘巧合认识了同在魔都工作的学长,那段时间我们又开始天天煲电话粥,我听到了他两的初识,感受到了他两的暧昧,通过电话,我看到了两颗怦怦乱跳的心,那是爱情的种子在破土而出。理所当然的,小芸和学长确立了恋爱关系,一年之后进入了婚礼的殿堂。
魔都年轻人的爱情,确实足够的丰富多彩,我经常在朋友圈刷到他们一起去各种风格的餐厅打卡,每半年他们会一起去外地旅行,而且他们还一起养了一只名叫棉花糖的猫。
然而,这只是我看到的表层。小芸说:“房子和可能是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离开这里,也是早晚的事情吧”。高昂的房价成为了大城市对年轻人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光鲜亮丽的都市男女,白天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夜晚又有多少人挤在出租房里,看着窗外的霓虹,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当然,小芸的困恼不止是房子,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像是时刻在抽取着她的年轻血液,996的工作模式和高压的工作环境,总是让她喘不过气,结婚一年后,双方父母有意无意提到的孩子问题,都在一寸寸的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我们打算离开魔都了,去他的老家生活。”
小芸在微信里说。
“也好,至少轻松一点。”
我说。
“嗯。”
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爱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