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要来得早,正月里的日日暖阳为这万物生发之季的来临供足了暖。冬日的寒气渐渐消去后,绿叶尖,花骨朵,嫩草芽的出现以及人们身上利落的春衣彰显着这春的洒脱,春的欢畅!
东风随春而至,吹面不寒,来的柔,来的轻。若是万物有形,这二月天的春风恐怕要比那薄纱质地还要细软,比那山泉颜色还要清亮。汉乐府民歌里将春风称为“穆穆清风”,“穆”意为和,我们读书读到“和煦的春风”便能联想到母亲——母亲的手,母亲的怀抱,母亲的叮咛,母亲的慈爱……这春风温和如母亲,也难怪万物能在沐浴春风后,生发舒展,重获新生。
春日里的太阳升起来也要显得大气、温暖,惹人喜欢。夏季的日头太过火辣灼热,晒的教人烦躁郁闷;冬日里纵使有阳光,这阳光却也被那凛冽寒风削去了几分暖意;而秋日的阳光呢,在草木凋零的季节里着实有一丝凄凉意。只有这春日里的太阳光,是鲜艳亮丽的,是温热宜人的,人们喜欢看,也喜欢多晒晒。春日早上醒来,就能看见一抹橘红色的光透过宿舍的磨砂玻璃窗,照在被子上,洒在地板上,带着春日清晨独有的阳和气息,催人早起。走在校园的路上,阳光透过枝头星星点点的绿意,将光辉洒在我们的脸上。读书上课,这阳光也伴着我们,翻书间,明媚的光晕化作跳跃的精灵,从一页跳到下一页!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雨像极了一位温柔的姑娘,翩翩而至,绵绵而作。她从天空、屋檐和柳枝上飘下,倾斜着,沙沙着,坠入土壤、石缝和草丛。她也在水面上起舞:叮咚一声响,水面泛起涟漪,一圈围着一圈,像是层层叠叠的纱质舞裙。花草树木受了春雨的恩泽,洗去纤尘,显得更加鲜艳亮丽。蒙蒙细雨也作了春的使者,访遍人间,“润物细无声”。
又怎能忘了春天里的新生命。校园外的环岛路上,浅黄色的枯草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风吹雨打雪覆,仍然扎根到今春。新发的带着嫩绿的浅草芽,在这初春的雨丝风片以及暖阳中,一颗颗、一片片的舒展开来。在土壤中,石头缝里,以及淠河岸边或意气风发,或悄然而立。有很多诗人写春草:韩愈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白居易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还有韦应物的“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小草的生命从春季开始,至夏季,经历过雨打风吹日晒,绿意却由浅入深。到了秋冬,经历了苦寒,但是衰败也显得淡定从容。因为草的荣与枯,都是新生命的开端,正如诗所言:“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在皖院的春天里,定是少不了要提玉兰花。初春时节,学校的玉兰大道上宛如仙境,整齐的一排玉兰树上花团锦簇,微风里,阳光下,花朵安静优雅的姿态吸引着来往人的驻足欣赏。没有了冬日的极度严寒,玉兰花的芬芳便在温暖的空气中氤氲,传开,沾了花树下行人一身的馨香。说到这,又想起清代查慎行的《雪中玉兰花盛开》中那两句“阆苑移根巧耐寒,此花端合雪中看”。我在春天看玉兰,所以有“此花端合暖春看”的心态,不知道他在雪中看到的玉兰是不是有另外一种气质,想必是冰清玉洁,清瘦高雅之外又多了凌寒傲骨吧。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树上花朵愈加娇美,树下花瓣纷纷飘零。一切美好的情思都在行走在玉兰大道上时,在心底悄然滋生。
写到这,我便记挂起了我那离得不远的家乡——古城寿县,此刻一定也是充满了春日的气息。八公山的梨树和桃树应该已经含苞待放,花与花之间争奇斗艳,也彼此欢笑呢喃。她们从山窝窝里,山间路上探出头,欣赏着这春到人间的好景象,欢迎着不远千里之外而来的游客,也望送着离家外出奔波的人。
若我再小个十岁,此刻应该是和奶奶在田间地头挖着鲜绿带着清香的荠菜,也许是在傍晚放学的小路上,摘着嫩黄色的野吊兰,用挂在脖子里的水杯舀着溪边的清水,和同伴一路欢笑着朝家奔去。
纵有千般留恋和怀念,总归是要长大,总归是要离开家乡的。我们有多舍不得这家乡的春天,却也不得不离开。如今我离家上大学,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看书写字,风雨不愁。而家里的长辈们,却是为了生计,离家去异乡务工,春发冬归,好像和这春花春草一样,年复一年,有始有终。而那些一年四季守在家乡的人呢,春日里也不是用来赏美景,享清福的,春耕是一大事,恐怕日日记得看天气预报,计算着日子准备给土地施肥,翻耕了。就连我那八十多岁的奶奶此刻也应该拿着小锄头,步履蹒跚着走向菜园,准备着种菜了吧!
和风,细雨,暖阳,绿草,鲜花将这春酿造的酣甜,但是人啊,可不能醉在这春天里了,总要趁着这大好时光,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才好!
我愿这春日不只是赐予天地以生机,不只是给予人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更要教会我们学会生长,学会出发,学会勤劳!让生活能如同这春天般洒脱,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