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小说)

外面的天气格外晴朗,天空中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直直地照向地面。马路亮得晃眼,连两旁的树反射出灼眼的光芒。马路上的人就这么行走阳光之中,仿佛连他们的内心都能够照亮。

在这座城市的一隅,在这一隅的一片低矮的房屋中,在这一片低矮房屋的一间房子里。

一个人影蜷缩在黑暗中。房子四面无窗,或许有窗,只是已被隔板牢牢的封住。残破的墙壁偶尔有几丝光线穿射进来。门缝的光芒如刀一般割裂屋内的空气,空气中的尘埃在光芒之中沉浮。整座房子仿佛就像快要在烈日中融化的巨大冰山,随时都会崩塌。

这个人影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门缝照射进来的光芒,他无力地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手背去触碰。

“嘶!”他抽吸一声,手背就想背刀划破了一般疼痛,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一次又一次,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他感到了这样的疼痛。

他不愿妥协,直到最后,他仿佛回身爆发出力量,站了起来,将自己置于那道光芒之下。

光芒如刀,仿佛将他一切两半。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他不愿挪动他的身体,在苦苦地坚持。

光亮中,这个人影,全身赤裸,头发尽白,让人看不出年龄,是行将就木的老者吗?但似乎他的皮肤,非常的嫩,不似老人。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这个人影心中仿佛有着无比巨大的痛苦。

“活着就是一种折麽!”他心里想到。

他是一名白化病患者,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别人的头发是黑的,他的是白的;别的孩子重满活力,他却没有力气;别的孩子可以在阳光中玩耍,而他却只能躲在昏暗的角落里。

“这样的生活没有尽头!”他心里想到:“反正早晚都是死,我宁愿痛快一些!”

他走到桌子旁,一手抓起了一个东西,他用另一只手,去掰手里的东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

“咔嚓!”是手枪上膛的声音,他手里拿的是手枪。

他举起了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解脱了!”他想到。

枪在顶着他的脑袋,只须轻轻一板板机,他就可以解脱。但是枪顶着他的头好长时间,他迟迟没有搬动。

他的心头划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生活在光明之中。她的笑容照亮了他的心田。

他摸了摸桌子,摸到了一个东西,他把这个东西放在了光亮中。

这是一颗草莓,蔫掉的草莓。

他盯着这个草莓看了很久。

交给他的女孩说,草莓代表着勇气。她希望他像草莓一样有勇气。

“勇气是什么?”他心里不住地在问自己。

“勇气应该存在于光明中!”他眼神中迸发出一种决然。

他重新拿起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扣下了板机。

一声枪响划破了黑暗,如流星一般。

他躺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死死的盯着光亮中的那颗草莓。

写于2016年9月10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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