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们】世界观——写给我的小女儿,纪念我们的第一年

我多想禁止你,让你就在妈妈温暖的怀抱。

草地于我,是可怕的!

那里遍布着咬人的虫子、扎人的草茎,还有肮脏的狗屎,还有妈妈无法预料到的危险……

你却尖叫着、挣扎着,要我放了你,要我给你探索的自由。

在那雨后湿润柔软的草地里,你拉着妈妈的手,迈开了大大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勇往直前。

这还不够,你再一次挣脱了妈妈拽着你的手,欢快地四脚爬起来,小嫩手在草丛间抓着、揪着、摸着;眼睛也不闲着,掠过长长的绿草,你搜寻到一朵金黄色的蒲公英,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目标赶去。

一朵小小的黄花儿已经在小手上,你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注视着那朵花儿,准确无误地将花朵送进了自己的嘴,感受着它的味道、质地、温度、形状……

“嗯,我认识你了”!你满意地丢下了它,又向草地深处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种子爬去。

原来,你的草地是这样的!


我多想将所有的抽屉封起来,让你不被它们伤害。

抽屉于我,是疼痛。

那些棱棱角角会碰到你,那一开一合的大嘴巴时刻准备着将你的小手咬住。

你却不听劝阻,一次次地与抽屉交友。

尽管它咬哭了你一次、两次、三次……

尽管它碰疼了你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你都号啕着躲进妈妈的怀抱,可每次你都选择原谅它,依旧与它是好朋友。

常常要坐在它的嘴巴里来个亲密接触;最爱那个被姐姐封起来的它,姐姐只要打开,你便急急忙忙、连滚带爬地扑上去,紧紧地扒住它的边缘,使劲踮起脚,看看它的嘴里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任凭姐姐如何告知你,那是她的领地,禁止你入内。

哇,你的抽屉原来是这样的!


我多想把鱼缸放在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让你不再关注它。

鱼缸于我,是个大麻烦!

那里有臭臭的鱼屎、冰冰的水,不仅会弄脏了你,弄病了你,还会有一堆不得不收拾的残局……

你却偏偏就爱和鱼儿一起嬉戏!

隔着鱼缸,你对着鱼儿指指点点地跟我说:“姨,姨!”这还不过瘾,你总是要求和它们更近一些,更亲一些。

于是,你的小手指轻轻地探进了鱼缸,接着是整只手,然后再往深处抓去……

循环泵的水流又引起了你的好奇,用手指堵住出口,水花飞溅,满脸水滴、满身湿透,满地狼藉……

可我不忍心打断你。你是那么的专注,嘟着的小嘴里流出了长长的哈喇子也无知无觉;你是那么的快乐,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呵呵地傻笑;你久久地凝视着自己湿乎乎的小手,将它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咂着、思考着。

仿佛世界上只有你和鱼。

噢,你的鱼缸居然是这样的!


我多想让所有的台阶都消失,整个世界都是一马平川。

台阶于我,是危险的!

它的陡峭,它的坚硬,无不是伤害你的因素。

你却独爱与它为伍。

即便你从它的身上掉下来,摔个“狗啃屎”,即便你被它的沿儿撞伤了脸,你仍不断地向上、向上,攀登、攀登!

你第一次从咱家的一楼爬上二楼,只有八个月。如今,一岁的你轻而易举地就上了比楼梯还高的子母床台阶。

你时常坐于阶上,或高唱,或玩耍,今天你坐在那里自得地甩着你的两只小脚。

台阶早已被你锲而不舍地征服了。

呀,你的台阶竟然是这样的!


我多想告诉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就算不是坏人,冒然搭讪也会碰一鼻子灰。

人于我,是冷漠的!

那些来来往往的生面孔,哪里会有闲空与你亲近?

你却喜欢和人交往。

路遇老奶奶,远远的你已先裂嘴笑着迎接了!老奶奶也停下来与你乐呵呵地聊上几句。

车站一个时髦阿姨,你毫不掩饰地将喜欢的目光投去。那显得拒人千里的阿姨也伸出手来牵牵你的手。

你追着幼儿园里的小哥哥小姐姐跑,你望着大肚子的阿姨笑,你看着穿制服的叔叔叫,你指着清洁工大妈打招呼……

不管别人是不是搭理,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不管别人是不是回应,你还是那么热情如火。

啊,你对人的理解和我不一样。


我多想限制你的脚步,不是哪个门我们都可以随便进。

门于我,是“闲人止步”!

无事何必打扰?

你却见门就要探访,无论是什么门,只要没有人阻拦,你从来都是昂首阔步。

进门四处查看不说,还要大声地喊着,像是要告诉门里的人,“我来了!我来了!”招来无数惊讶又友善的目光。

不管是大厦,还是茅舍,你只带着你的好奇心进去,毫不畏惧。

呵,你对门的认知是这样的。


我多想就这样把你塞在婴儿车里推着走,好让你跟上快节奏的现代人。

生活于我,是忙碌的!

每天都得赶着时间的步伐冲冲冲!就是散步也要跟上时间的节律。

你却闹着一定要自己来走那些曲曲折折的路。

草丛里的枯叶在你的小脚丫间“嚓嚓”地发出清脆的音符,第一次觉得枯叶是美好的;爬山虎如此艳丽的红色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柳枝被一阵风柔柔地吹动,你伸长了臂要与它握握手;不经意地抬起头,白腊的一树金灿灿的叶子在湛蓝的天空下那么绚丽!

牵着你的手,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城市的秋天,秋天不是凋敝的、萧瑟的吗?你的秋天怎么这样五彩斑斓!


我的小女儿,我以为我是走过人生的老手,想要告诉你的很多,想要告诫你的很多,想要传授你的很多,想要训导你的很多……

然而,你却有你的看法,你的想法,你的主张,你的节奏,你的步伐……

并且,我也慢慢地觉察到,我的世界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充满了害怕、恐惧、担忧、怯懦、焦躁、仇恨、冷漠、自闭……

你的世界里却洋溢着喜悦、宽容、专注、美好、友善、忍耐、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原来我错了,上帝将你带到我的身边,不是为了让我来教导你,是为了让你的阳光照亮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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