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遍地花开的季节,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没有体会到春意盎然的景致。是没有用心体察,还是它没有来?
原来上下班的路上都是一路花开,朋友圈里这个时候也都是扑面的桃李芬芳,今年竟还没有开始。
小时候爷爷家里有一株桃树,种在花盆里,树高不过50cm,每年都结满桃花。每到它盛开的时候就是春天来了,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却又走得很快。
虽然桃花满枝,但真正结下桃果的并不多,最后留下长大的就更少了,每年也就3~5个。这几个硕果仅存的宝贝疙瘩成了我们姐弟几个的牵挂,几乎每天都要数一数,一个数完了另一个再数一遍。数目不对的时候就翻开叶子找,直到确认没有少为止。
每次的翻找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到它们。爷爷总是告诫我们不要碰它们,会掉下来的。也不要总是去看它们,这样它们就不长了,仿佛它们的成长都是伴随着羞涩和胆怯,与我们的童年相仿。
我们就看着它们从指甲盖大小长到鸡蛋大小,再长到和我们小拳头一样大小就不再长了。然后又等着它们由绿转红,从一点淡淡的红晕到浸润开来,再逐渐变深,在绿叶丛中凸显出来,那成熟的气息再也无法遮蔽。
我清晰地记着那等待的过程,但我却记不起它们的味道,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吃过。就像我们自己的成长一样,过程好像一直都很清晰,但却找不到几桩可以提及的、或欣喜或悲伤的往事。
那棵桃树在我离开家乡的前几年就在我的记忆中消失了,也许是死掉了,也许是它再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也没有打听过它的下落,就像许多的故乡往事一样。
上大学时从学校北门出去是被称之为“后河”的地方,好像记忆中那里并没有一条像样的河,但有一片鲜艳的桃花却一直开在塬上、开在记忆里。
不记得是如何找到并走进这片桃花盛开的地方,也忘记了是和谁去的。如果可以恢复记忆或修改记忆,我希望同行的是个姑娘。
在翻看旧照片时找到一张身处桃花深处的个人照,彼时一张年轻的脸被桃花映照得春色洋溢。想必当年那片桃花曾经映衬过不计其数的笑靥,见证过无数如花般美好的爱情。
眼里的深情随着春风在这桃林里飘荡,一会儿站在姑娘的发际,一会儿停留在姑娘的肩头,一会儿又有意、无意地钻进姑娘的怀里、心里。
眼里没有泥土里的根,没有枝干,也不去想那秋天枝头上的果实。眼里只有那一朵朵、一簇簇娇艳的花在怒放,在恣肆地展示着春天该有的模样,彼时的她也永远不会凋谢。
那片桃花林很大,仿佛永远也走不到边际、走不出来。那片桃花林仿佛又很小,走着走着竟把它落在了身后。
十年后再回去已不见那桃花林,二十年后连村庄都不见了。不仅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也无处笑春风了。不是我们把记忆丢失了,是记忆抛弃了我们。
江南的春天从来不缺桃红柳绿,但我再未见过如那样一般盛开的桃花!
2025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