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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一天天的短了起来,下班到家没一会,天就黑了。
晚上去站桩的时候,走的是公园湖边那条僻静的小径。小径的一边是林子,一边是人工湖。晚上的小径非常静谧,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路灯幽幽的,并不明亮,更加深了小径的幽深寂静。
我每天走到湖边的时候,总喜欢倚着栏杆,静静的站一会,看橘黄色的灯光在湖面映出温柔明亮的色彩,看风吹皱一湖秋水,看粼粼的波光一圈一圈,泛着涟漪,听草丛里秋虫的吟唱。
秋天的虫声和秋水一样,听来只觉清越明净,将无边的夜色吟哦得诗意荡漾。
白居易在《秋虫》里写:“切切闇窗下,喓喓深草里。” 想来,若是坐在 窗下读书、品茶,或者发呆的时候,有秋虫切切,该是一件多么诗意的事呀!可惜,如今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之中,已体会不到切切闇窗下,喓喓深草中的诗意闲适。
晚上站完站的时候,和师父练太极,当我做起式,进入无极状态的时候,只觉万籁俱静,原本被喧嚣之声掩盖的秋虫的声音突然从周边绿植、草木之中涌了出来,如清波一般,一波一波,将我的耳膜冲刷得无比敏感,无比清澈、无比愉悦。
我静静地陷在其中,不言香色消残,不言流光逝水,不言朱颜渐老,不言鬓染风霜,不言红尘多艰,只想静静地站到天荒地老。和师父说,就想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师父说,怎么舒服怎么来,既然站着舒服,太极不练也罢。
师父练太极追求的是自然而然,是天地之道,是形随意走,和道家的无极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也不对,太极本就由道家所创,自无极而生。因此,太极化和万物,生生息息周而复始。太极若是练好了,也可以如站桩一样,可以生息生气、修身养性的。
师父说,太极其实是移动的桩。他两年多没站桩了,气息丝毫不见减弱,倒是愈来愈见绵长,心情愈来愈见平和宽容。
想来,太极练至极处,便是无极,便是无穷。
如庄子的《逍遥游》所说:“无极之外,复无极也。”
我初窥门径,资质也差,太极是练不到极处的,只能以站桩来修身,以阅历来修性。
难得的一个休息日,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床上,一听到闹钟的声音,便马上从床上翻身而起。
将包子、鸡蛋、贝贝南瓜蒸上,简单的梳洗,然后换上棉麻的半袖上衣,棉麻的灯笼裤,打开门,将自己投入秋天的清晨。
清晨的风清清凉凉,公园站桩的一隅冷冷清清,只三三两两锻炼的人偶尔从坡下的小道经过。
我站在林子里,将自己融入清晨的风里,融入植物的气息之中,让自己的思绪宿于草脉、宿于秋叶、宿于花房、宿于天地之间,然后,静静地、轻轻地畅饮着自然之气,把自己饮成一股清流。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日光之下,万物有颓败,也有葱茏,世间有阴暗也有明亮。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呀,让人伤感,也让人欢喜,让人惆怅,也让人热爱。
其实,只要怀揣美好,细细探寻,你就会发现,颓败里也暗含生机,站在阴暗的地方,也可以看见光明。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写:人生漫长,转瞬即逝。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
我希望,往后余生,我眼里看见的都是星辰。
围着公园转了一圈,走到人工湖东边的时候,阳光将我包裹。我背对着太阳,看着阳光洒在绿植、洒在树梢、洒在湖面、洒在我的身上,然后,将我的身影,清晰地投射于大地。
它与绿影重合,令时间的顽石软成了一滩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