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们一再叮嘱:千万别吃蛇果,那东西被蛇爬过,有毒。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美丽的外表,这样细嫩的果肉,为什么有毒?为什么不能吃?我想,我小时候肯定没有看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也不知道故事中的王后,将白雪公主毒倒的道具,就是美丽诱人的事物——苹果。
开始我的确是不吃蛇果的,即使五月的田埂和河坝随处可见它的身影,即使它用它那一抹鲜嫩而耀眼的红诱惑我的眼睛,我的味蕾,我那禁不起诱惑馋嘴的嘴巴和童心。记得小时候,离家不远的河坝边,就生机勃勃地长着一蓬蓬蛇果。经过春雨的滋润和夏风的洗礼,蛇果已风华尽显——褐中带紫的藤上,星星点点挂满了红色的果子,一颗颗,如灯笼,一枚枚,若红唇。同一藤上,也是花果同在,腾上端的早已鲜红熟透,而中部的藤的花儿却如星如点。不吃总可以采吧!这样想着,就蹑手蹑脚扒开蛇果带刺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将一颗颗鲜红的蛇果采下来,把自己的布褂衬衫卷起,将它一颗颗放进去,兜起来。小嘴里馋出了亮晶晶的口水,小手儿把蛇果轻轻地捏在手中,看了又看,闻了有闻,就是不敢把它放进口中——只因想起了父母的叮嘱,我害怕死去就见不到父母,更不想让父亲带回家的糖果让兄妹独享!不想,蛇果没吃成,回到家却狠狠地被揍了一顿,因为那蛇果的汁液将布褂染得鲜红,再也洗不掉了。
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那是三五伙伴同行之时。在同伴的怂恿之下,我终于敢伸出手,拨开藤叶,摘了一颗,将它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将那颗渴望已久的,鲜红的,在父母眼中视为毒果的蛇果放入了嘴中。它的味道远比想象中来得真实可靠,没有我想象过千万遍的苦,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甜,而是那种类似番茄的味道——酸酸甜甜,汁液饱满,入嘴即化。我惊异,蛇果有毒,我怎么没有被蛇果毒倒?同伴们也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幕。看来,父母的言论也有不靠谱的时候,接着,他们纷纷散开,寻觅着藤上的蛇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直吃得满嘴沾染了一片绯红。
蛇果有没有毒,我至今没有定论。只知道,生长在小路边、田埂上、水涧旁的蛇果,因颜色鲜艳,酸酸甜甜,倒是无数的蛇虫蚂蚁从它的身边爬过,更有贪食的蚂蚁和苍蝇,将蛇果作为自己的美食。我想,父母叮嘱我们不吃蛇果,大多是因为野外采食不卫生、不干净的缘故。这样想来,便觉得“蛇果有毒”这句话,包含着的是父母一份浓浓的爱意。
前两天,从百度上查了蛇果的资料,才知道故乡的蛇果也叫做野草莓,又叫树莓,或刺莓。在西方,食用野草莓被人们推崇为时尚,因为草莓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他们把草莓当成防治心血管疾病的灵丹妙药。《本草纲目》记载:树莓的根、茎、叶、果亦可药用,具有益肾固精、缩尿之功能。蛇果不但美丽,而且是美味爽口,功用甚多。看到这,我倒心生一些遗憾了,责怪自己童年时有大快朵颐之天时地利,却没有好好地享受这天赐的美食。
人不可相貌,其实事物何尝不是,这貌,可指丑美,丑的事物不一定没有真本事,美的事物,不一定都是花拳绣腿,譬如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