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一串葡萄放到一个瓶子里面,放十年,它有可能变成葡萄酒,也有可能变成某种……物质,就我们,肯定会变成葡萄酒的。”——张玮玮
有些歌,在几年前听的时候还不堪入耳没有任何旋律可言完全是噪音,但几年后,竟然变成旋律优美琅琅上口单曲循环百听不厌的神曲,低苦艾就是这样。
我第一次听到低苦艾大抵是在2008年左右,或者更迟或者更早,我已有些记不清。那时我对音乐的审美差不多只固定在“激烈的反政府反传统反一切主流的摇滚”“娓娓道来专门用来表达理想和爱情的民谣”和“好听但注定逼格不高的流行乐”。恰巧,在听到低苦艾的时候,因为他既不摇滚也不民谣更不流行,所以被我归入了垃圾乐队的行列。并且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在听到李志反复吟唱刘堃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并没有惊觉这其实是上天的一种暗示从而继续拿起耳机听低苦艾低沉到地狱的音乐。
再次回头,我会惊叹,因为犹如狗屎一般的归类方式,我竟然错过了一支这么优秀的乐队,并且还错过了这么久。一只到2016年,我才再次偶然间听到了低苦艾。好吧,沉溺是必须的,这支乐队理应得到这一切,应该得到爆满的现场,应该得到十几万二十万张的数字唱片销量,应该得到电视热播音乐栏目的翻唱,应该得到他们理应得到的所有荣誉。
我向来认为,原创音乐人,作品应该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风格这种事,对一个原创音乐人来讲是个很高的要求了。大部分歌手其实都可以做到自己的歌声有辨识度,稍微听过一点歌的人都可以听出哪个是田馥甄唱的哪个是梁静茹唱的,但大部分音乐人都做不到让听歌的人一听就知道这是谁谁谁写的歌。很多音乐人的创作其实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自己的审美风格,没有自己的个性标识。在这方面做的好的有声音玩具,还有声音碎片,还有木马,当然汪峰也算,但汪峰已经达到了几乎所有的歌都一个味道的程度,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也是好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低苦艾是有自己风格的。
相较GALA的青春无忌,木马的躁郁炫丽,反光镜的阳光活力,声音碎片的忧伤灰暗,低苦艾的特色就是压抑平淡。是的,让你无法畅快地喘口气的压抑。自带阴影的吉他,缓慢厚重的鼓点,抑郁的声音,媲美后摇的繁复的器乐搭配,张口就让周遭景色减少50%明亮度。就算开始喊起来,也只是毫无底气的“哎~”,只是已然绝望的呐喊,妄图用这些喊声来带走自己的痛苦和失望,或者说这些呐喊只是敷衍应付的差事,彷佛喊完便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好像曾经努力过喊完后便心安理得开始接受命运给自己的安排。
没错,这就是低苦艾,张口瞬间彷佛这世上已经死了一个人。
可是,我爱的不就是这样的低苦艾吗?我们的生活哪里有那么多青春无忌?哪里有那么多阳光活力?哪里有那么多躁郁炫丽?我们的生活不就是平淡和压抑?怅然若失的歌声是我们生活的最好注脚。
另外,中国的很多乐队都喜欢“孙悟空”这个意象,好像这个大闹天空的爷的反权威的最佳形象代表,但事实上,大圣的结局正预示了反抗权威的最有可能的结果。
是吧,我们都是孙悟空。
每次当我发现以前不好听的歌突然好听的时候,我就会窃喜是不是我的审美提高了?然后我就会心怀期待地拿出左小的地安门,忐忑不安又满怀希望地戴上耳机,然后发现……还是完全无法听下去……好吧,看起来审美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