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奶奶(下)

我离家去往学校时,给奶奶打招呼,说我马上就回来了,问她想吃啥,奶奶疲倦地说啥也不要。如果我知道,那是和奶奶的最后一次相见,最后一眼,我应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抱抱她,感受她的温度,像童年我生病时奶奶温热的手落在我额头那样。

奶奶在4月30号清晨去世,就在我和姐姐一家回来过五一假的前一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失去奶奶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人间游荡,一时找不到停泊的地方。

跪在奶奶的灵堂前,我泪眼模糊,遗像上的奶奶温柔地笑着,在一片香雾缭绕中,奶奶沉睡在后面的冰棺里,一条腿被绑在桌角的叫桑鸡不停地叫唤着,忙前忙后的人们走来走去。披麻戴孝,头上包着白布的我恍恍惚惚的,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熟悉的家好像也变了模样。

奶奶的丧期很短,只有三天,第二天我忙着招呼客人,除了陵前前来祭奠的亲戚,偶尔传来几声呜呜咽咽的哭声,就是各种寒暄声,院子里的围墙上挂满了黑纱,花圈靠在路边。晚上10点多我想着到了奶奶吃药的时间了,爸爸咋还不过去。立即反应出来,对啊,奶奶再也不用吃药了。

很快就到了出殡的日子,亲戚朋友开始围着冰棺去祭奠奶奶的遗容。我看着奶奶瘦削的脸,泪如雨下。人们帮着将奶奶放入棺材,又抬到大门口的花车上时,我难受得要命,胸腔里像压着一块石头,跪着送完奶奶最后一程,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看着爸爸哭泣。

奶奶走后,我去打扫她的房间,心理感慨万千。不过几天的时间,这间房子再也不是最初的模样。没有了奶奶的衣服和日用品,也没有了她的气息,床上就那么空空荡荡的。

爸爸有天半夜睡醒,跑到奶奶房间准备给她翻身,一打开门房子里黑漆漆的,客厅的晾衣绳上还有一件件惨白的孝服,这才清醒了,我不知道爸爸的后半夜是怎样熬过的,之后的每一天夜里他是不是辗转反侧,失去了可以照顾的人心理是怎样的失落。

奶奶过完头七的第二天,我们返回西安。临走时家里就剩爸、妈和姑姑了。我心里有太多的不舍,不忍留爸妈二人独自适应失去奶奶的孤独。

我想,对奶奶最好的纪念就是好好生活,像她一样勤劳、乐观、坚强、善良、勇敢。往后余生,善待家人,以此来告慰奶奶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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