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不知归期,故人何时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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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双十一,如期接到粒子的电话,与去年的场景如出一辙,不见面都能想到她此刻的愤恨表情。“大松,我又光荣的辞职了,公司居然不批给我假,看来过几天又得去找新工作了,唉!”粒子光荣保持了一年换一次工作的频率,我一脸无奈,啃掉手里最后一口苹果:“你丫就作吧,你又要去平城?”话筒里传来无所谓的声音,我却听出了心酸,无以言说的心酸,“得去啊,去成习惯了。”

故事的开头要追述到7年前,那时候的粒子只有18岁。那时候的双十一还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寒冬某一天,没有淘宝疯狂的剁手党,没有现在吵的火热的光棍节。

18岁的粒子第一次坐火车,地点是看着火车站大屏幕上出现的地名临时决定的。安静的时候总是适合想心事,窗外的风景刷刷略过,坐火车的人脸上都是一个表情,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或者某处发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粒子的泣不成声,就算看到了,也是没看到。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粒子就这样哭了三个小时。到站了,看着完全陌生的城惶恐感才强烈的袭来。

我只有270块钱,我不认识路,我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并不是所有说走就走的旅行都是浪漫的,比如粒子,比如应勋。

爸爸的冷漠,妈妈的歇斯底里,不明白曾经深爱的俩个人,一方怎么就突然就爱了别人。家里一片狼藉,没有落脚的地方。在妈妈扔出一个杯子不小心砸到粒子额头上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选择逃离那个已经不是家的家。

蹲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一蹲就是一个下午。路过的人群中有欢笑的情侣,有急匆匆赶路的大叔,没有人蹲下来问问这个18岁的女孩发生了怎样的悲戚才能如此难过。有家不是家,有城不容我。眼看着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愈演愈烈,不知道该去哪,粒子才开始整个人慌掉。小声抽泣,越抽越停不下来。

“你没事吧?”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一抬头看到一张关切的脸,粗眉挺鼻,白白的皮肤,白的有点不正常。就像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有大话西游的感觉。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长得不像坏人啊,坏人怎么会长一张坏人的脸呢?坏人就坏人吧!反正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

就这样跟着去了附近的宾馆,一人一间房。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应勋让粒子叫自己哥哥,粒子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坚持大声叫着应勋应勋,一声一声叫着,好像要把这一生属于自己的应勋都叫完,好像都全世界只留下了应勋这个人。

“应勋应勋,我要吃糖葫芦”“应勋应勋那个糖人好漂亮啊!”看着旁边这个俏皮又略显可怜的女孩,不忍心拒绝。平城的刀削面出了名的好吃,哪里都充满着匠心韵味,一座接地气的老城,北方方言里的豪爽随性尽显无余。那时候的城门楼还老旧老旧的没有翻新,那时候还没有建成平城博物馆。用三天的时间逛遍了这座老城,没有去最繁华的地段,没有走任何旅游景点,却走遍了每个偏僻的小巷,去发现独到的美。三天的时间应勋教会了粒子面对,深爱与不伤害。父母的事就让父母自己处理好了,爱的时候深爱,不爱了又何必彼此伤害。

第四天的早上,粒子被送回龙城。看到父母的那一刻突然发现父亲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一点,母亲的脸上写满疲惫。这次他们没有精力吵架了,抱着粒子开始各种询问,担心的语言交织到一起,没有在意到俩人的手不经意重叠在一起。

为了感谢应勋,带他去吃了龙城的小吃,逛了龙城的老街。“你多待俩天好不好?现在该我尽地主之谊了,我要带你玩遍整个城好不好”?“算了吧!我决定明天就走了。”

粒子还是没忍住,吞下最后一口蒸肉,也顾不得脸红害羞。“应勋,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的感觉,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这是第一次有男生对我这样好。我只想多看你几眼,再多看你几眼就好。”“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女孩的头。”“我比你大五岁。”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嫌你老啊,你等我长大好不好?”应勋忍不住脸上摆出痛苦的表情,深邃的眼神看着对面女孩,一脸天真,一脸纯粹,多么讨喜的女孩“好,我等你长大,”嘴里答应着,却不自觉掩眉。女孩开心的跳起来,引来周围人的频频回望,男孩则一脸无奈却也贪婪的看着女孩。好像下一秒这幸福就要消失匿迹一般。“那你还会再去平城吗?我们约好每年都去那里一次好不好?”少年犹豫了好久好久,好像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心事与故事。“好。”

父母最后还是离了婚,父亲马上娶了别人,粒子跟了母亲,没了爱人的母亲不能再失去女儿。大变故导致粒子一夜长大,我眉眼里隐不住的心疼。

一天后再次接到粒子电话,电话里的女孩哭到隐忍又另人心疼。“大松,他是不是真的骗了我?第一年的时候我以为他有事来不了,第二年的时候我以为他忘记了,第三年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来,这都是第七年了,你说他是死了吗?”

芭蕉雨夜的蝉声,不知归期的故人。为你叩门而来,任凭眼里的红,等了几百个天黑,不见故人归。

“你18岁,他23岁。你25岁,他已经30了。他只是平凡的普通人,他要结婚,要生子。于你是刻骨铭心的初次心动,于他你只是路上帮助过的女孩。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也许根本就不曾爱过。你倒是回回头啊,别走再这条无底洞了。”

静看彷徨的烟霏,想你彷徨不可追。

我们曾经走过的老街已经一条一条拆掉了,普通话在这座城市里盛行,很少能再听到有人操着一口标准的平城方言,七年的时间我都快要混成了本地人你怎么还不记得要归来?

还是7年前被捡走的那个地点,却再也没有人突然出现,领我回家。就像7年前初遇时不能忘的难过,又是谁忘了归期?

23岁的应勋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接受治疗。10天前刚刚收到几乎盼了死刑的病危通知书——胃癌晚期。努力工作,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忘记吃饭忘记身体的工作,只是希望能有更好的生活却忘了有健康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生活。不敢告诉父母,不想制造太多困扰,一个人随意的在车站买了一张去往他城的票却意外捡了一个同样无助的女孩。无辜的扑朔着大眼睛实在不忍拒绝,匆匆的赶回来积极接受治疗以配合明年的约定,却总是命运善妒。熬到了第二年秋天却还是强撑着没有熬到冬季。平城的粒子是弥留之际的应勋最割舍不下的东西。其实应勋也曾偷偷去过一次龙城,在第二年的夏天。远远的看了一眼,19岁的柚子穿着白色的纱裙,青春洋溢,马尾辫甩来甩去,嬉笑的挽着同学的胳膊走在路上。她还年轻,总会遇到更好,更喜欢自己的男孩,就让她以为是我负了他好了。

11.11的平城着实下了一场大雪,悲戚的女孩无心欣赏这倾城的盛景,路过的年轻女孩跟同伴抱怨着要赶紧脱单,赶紧脱单。

等了几百个天黑,等到红墙变成灰。你却化成一个渭称,隐没于人海。

消失于人海的应勋低估了女孩的执着,归期归期,故人何时归?

无限愁绪涌上心头,归期归期,故人何时归?

粒子用七年的时间去等良人归,大松用七年的时间去等粒子归。

不知归期的粒子,你要何时归?


持续打卡第1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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