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绚烂

天空的飞鸟斡旋在远方的山尖，痴痴地在寻找着什么，时而发出一点让人无法解释的孤鸣。难道这些小鸟也会学雄鹰一样从云端直直冲下，粉碎自己的生命？或许，生命的绚烂不在于飞翔的天空，而是在于死亡的美丽。就像很多诗人，生命的残缺反而铸就了绚烂的涅槃，那种死而不亡的鬼魅就像记忆的裂痕一样不断渗出点滴的过往。

天空下的美丽从远山一直延续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姹紫嫣红、鸟语花香，陶醉于其中的人忘却了生命的终点，一味地把自己的躯壳沉溺在那些无尽的欲望中，以至于终点荒芜在一片废墟中。及至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感情，还是这样一个难以用辞藻堆砌的具体，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奇幻的光艳，忽而才发现，自从我们有了意识以来，感情的世界就一直在生命中涤荡着，泛出圈圈涟漪、惊动了原有的平静。

泠灵艰难地巡回在这个纠结的小镇中，这里有着某种其他地方不曾有的温馨——尽管被遗忘，尽管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太阳下的影子都没有。但是这里却有着色彩，有着光艳的世界——或许和其他人一样，在黑白的生命中，偶尔的一点光艳也会让自我失去方向。泠灵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他所经历的不是一点点黑白。他用心和那些看不见自己的人说话，就好象自言自语一样的说：你好，我叫泠灵，你家的饭好香啊，能不能给我一点……或者是：你好，美女，我电话不见了，能用下你的电话吗？

美好的生活终会有残缺，那双一直在眼睛似乎从未离开过，那种眼神就像是番茄背面的霉点、卫生间蠕动的蛆虫、凋零腐烂的花瓣……像鬼魂一样跟着泠灵，在城市中转悠，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了嘲笑、讽刺。泠灵找不到那双眼睛，不知在什么地方，就像在自己的背后，或者是在房檐下或者别的充满阴影的地方吧！那是一双血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可怜的泠灵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中转悠，就像一个失去了盲杖的瞎子，没有方向的撞着。那双眼蔑视着泠灵的生活方式，就像在说：

看吧，看吧，这是你要的世界，这是你要的生活。那些曾经的绚烂、幸福、快乐和你认为不是温馨的感情都滚蛋了，看看你自己的内心吧，还有什么能剩下？欲望？骄傲？孤单？

你曾经的自以为是呢？把你自己那些所谓的高傲拿出来，看看能拯救谁？别开玩笑了，你连自己的都找不到了，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自己的心肝还在吗，就把它们那些觊觎已久的圣婴吧，让大地消化你的躯体，让河流冲淡你的灵魂，让那些蛆虫蚕食掉你的记忆吧！——你，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不——泠灵撕心裂肺地吼着。

世界没有回应，就像真空，看不到一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