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杂记:诗酒江湖,刀剑乾坤,长不大的李白很可爱

时值五四,想起了大学写过的诗稿《是时候了》,想起了一百年前那一批意气风发的青年,想起了如今依然斗志昂扬的我们。

写一篇杂感,聊聊青年李白,与诸君共享,希望我们都能像李白那样永怀赤子之心,永远在逐梦的路上。


李白的诗必得泡在酒里才入味。三五杯入口,吟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气韵陡生;七八瓶下肚,唱一曲“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豪气干云;千杯百杯之后,长啸一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心驰神荡,意气纵横,一时之间,天与地,物与我混沌难分,口吐虹霓,翩然御风矣!


李白饮酒必得与刀剑齐舞方显豪侠本色。“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本是送别之作,却增几分慷慨磊落。“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酒气横飞,剑气生寒,摇摇欲坠之间一派刀光轩然。“醉来脱宝剑,旅憩高堂眠”饶他金玉满堂,我只消推杯换盏,哪管他颠倒寰宇,清浊不辨。


到最后,酒水在刀剑之上炫舞,刀剑在诗文中飞转,剑气凛冽,酒色清寒。诗是发酵的酒,酒是生光的剑,诗与酒,酒与剑,交织出一个人神不分的太白谪仙!


醉里可以挑灯看剑,醒时亦能行侠仗义。太白是天生的侠客,一把剑,一壶酒,行走天涯。路遇不平顷刻拔剑相助,“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街头巷尾,恶霸俯首,山间小路,歹徒称臣,而太白微微一笑,轻挥衣袖,飘然远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当是时也,流光飞舞,烽烟四起,寒光飒飒,山振林越。太白朗声高歌回荡山谷碧波间,啸转不绝。


太白这等侠客不是赳赳武夫,徒逞刀剑之利,而是有舍己救人、为国为民之襟怀。在扬州旅游,他一年内散金三十万救济落魄读书人;朋友死于洞庭湖边,他身着素服守丧,猛虎来而不惧;闻听安禄山造反,他疾书“且向沙漠探虎穴,鸣鞭走马凌黄河”,可惜心志难以上达;永王李璘起兵平叛,李白救国心切,挥笔“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慷慨从容加入护国军。

太白是磊磊落落的侠客,更是一个赤子之心不变的少年。李安说周星驰拍的电影都是“小孩子的东西”,其实小孩子的世界最纯真无邪,小孩子的心胸最辽远开阔。正如每一个行走江湖的豪骏都有一颗赤子之心。李白的赤子之心装着的是一段快意恩仇的江湖,是一方高蹈不群的乾坤。


他的眸子永远明朗而清亮,揉不下半点尘埃,他的心魂总是憧憬着未来,目下的琐事根本入不得他心怀。他不屑科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情他做不来,他要的是天子屈尊枉顾,要的是在朝堂上高谈阔论,在疆场上纵马乾坤。只是,帝王不是他的伯乐,沙场也不是他行侠仗义的舞台。


太白有一种非凡的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精气神儿是他最大的魅力所在。拜谒李邕不得而赋诗“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写求职信,非但不谦恭有礼,反而豪迈放言“而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其傲岸自负率真狂妄一览无余。


太白痴心不改,他的情感世界亦是千奇百怪。对爱情,他两次入赘,嫁的是豪门望族,自己毫不在意。思念妻子,大胆表白“爱君芙蓉婵娟之艳色,若可餐兮难再得...美人美人兮归去来,莫作朝云飞阳台”,愧对妻子,同样无奈感慨“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异太常妻”让人不禁惊愕,却深喜其率直之态。


李白童心未泯,任何人都可以与他玩得不亦快哉。与玄宗对弈,陪农夫聊天,与道士讨论炼丹,与朋友推杯换盏。开怀时“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兴酣时“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诗人情深,他写下“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与平民离别,他长歌“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甚至连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文学青年杜甫,他亦能与之“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杜甫语)”,苏轼说自己“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其实李白才是他老师。

李白喜欢寻仙访道,他认定自己不是凡人,早晚要回归天庭,位列仙班。加上道士司马承祯说他“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老眼昏花的贺知章忽悠他是谪仙,这就更加坚定了太白寻仙的决心。


他一路旅游一路寻仙,“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爬一座小山丘,也要虚张声势,写下“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惹得明代一个粉丝大呼上当。甚至最后传言李白是“捉月而死”,欲凭虚御风直上九霄,奈何月宫清寒,天庭无门啊!


李白是一个及时行乐却不甘心活在当下的人。他时刻想着一步登天,做帝王之师,成一代贤相。可是命运偏偏和他开玩笑,长安三年,玄宗与他饮酒谈诗,却从不询其国是。加上太白纵酒狂言已成习惯,宫闱秘史若经其口流出必然贻笑天下,最终太白稀里糊涂被赐金放还。


离开长安的太白壮心不已,日日筹划着风云际会自己化为云龙。结果永王李璘邀其出山,太白认为时机已至,未料造化弄人,反被诬为叛逆……

人人说李白幼稚,其实李白哪里是幼稚,只不过一颗赤子之心终生未变,至死不休罢了!

李白没有暮年,杜甫没有青年。李白的诗歌永远给人希望与光明,任何时候,惆怅萦怀,读一读李白的诗,顷刻之间烦恼竟消,浊气尽散,一泻千里,酣然畅快。


李白的身影永远高扬而凛凛,他一生都在路上,都在追寻自己的梦。他从不去想成功与否,因为超凡的自信使他傲视一切,不羁的灵魂使他对俗物琐事毫不牵碍。


如果说文学史上真的有天才,那也只能是李白。屈原配不上天才,曹子建算不得天才,苏东坡略逊风采。只有太白的吐气成诗,仗剑万里才配得上天才二字!


他的从弟羡慕他“兄心肝五脏皆锦绣耶?”,他的粉丝严羽说他有开口成文、呼气成霓的魔法,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李白有一个神奇的哆啦A梦口袋。


这个口袋装入了儒、道、佛、侠、隐、兵、杂、墨、纵横等思想,融合了大唐与西域的音乐、绘画、舞蹈艺术。他这个神奇的口袋可以随时随地抛出一首气贯山河的诗句,可以随心所欲耍出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可以毫无顾忌倒出一壶琼浆玉露。


说李白,道李白,其实李白就是现代版的百变星君,他

是救人急难、两肋插刀的侠客,是求仙炼丹、寻道修行的羽士,

是从容御敌、自比谢安的英雄,是不遵礼法、非儒嘲圣的狂人,

是啸傲泉林、混游渔商的隐士,是心怀社稷、情系苍生的志士,

是口吐粲花、游说王公的策士,是举杯邀月、醉卧酒肆的酒徒,

是笑傲公卿、揶揄天子的道士......


归根结底,李白永怀赤子之心,是永远追梦的青年人!

诗酒江湖,刀剑乾坤,长不大的李白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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