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拥抱一轮新太阳》(P138)中有这样一句话:“一个教师不在于他教了多少年书,而在于他用心教了多少年书”。回想我这20多年的教书经历,我发现,我的用心教学的经历。大概就只有几年,一是工作前两三年,二是最近这几年。所以,说起来还是蛮惭愧的。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没有问清楚是自己为什么要当教师?今天,我就尝试从童年经历来做一些回忆,看看有没有一些线索?
小的时候,一开始对教师是非常崇拜的。记得我的小学老师周老师(长大以后几乎没有联系,据说在我刚工作那几年就因病去世了),她的女儿也跟我们在同一个班。那时候我把她当成妈妈一样的存在。记忆中,她跟我妈妈留着一样的短发,身材很瘦。有一次,她们在场镇上谈话,我看着她们的背影没有分清楚,就跑过去把她给抱住,叫了一声妈妈。后来发现不是觉得很是羞涩。她和我妈妈都望着我,很亲切地微笑着。我发蒙较早,入学年龄很小,据说一开始她都不想收我,还是我妈妈去求情才勉强把我收下。虽然年龄很小,但我在学习上还比较顺利,她也很喜欢我,对我也特别的关照。那个年岁,就觉得当老师是一件可以给孩子带来温暖的事情,就像妈妈一样。我想,那大概是我喜欢当老师的一颗种子吧。
后来的成长中,还遇到了好多个很好的老师,绝大部分老师都给我留下了,很温暖的印象。他们都比较关照我,关心我,我也特别的尊敬、尊重和爱戴这些老师。
有时候我也很好奇,在我的童年经历里,对于事件的回忆差不多都是幸福感满满,极少有创伤的感觉。我曾形容我的童年是一段很顺畅很温暖的时光,在我学咨询初期做个人分析的时候,因为精神分析总是会谈创伤,但我却没有什么创伤的感觉,这让我自己都觉得很好奇。写的这,就觉得妈妈在其中有着很大的作用,为我这一生的成长奠定了温暖的底色。那时候很穷,但我是含着糖入睡的孩子(虽然后来有蛀牙),白糖拌饭是小时候最可口的食物,不用其他任何的菜,胃口不好的我可以吃下一大碗。还有一道最香的美味,就是妈妈在柴灶的尾锅——离烟囱最近,利用余火慢热的小砂锅——为我煨制的油油饭,一些许的猪油,加上一种叫小当归的野菜,两种浓浓的香味相互渗透,那是童年最美的奇香,现在写来都会吞一吞口水。白米饭在那个年代被称为“细粮”,需要凭票供应,每月没有多少,就全部成为我的专供了。
如此写来,我似乎发现“温暖”这个词跟我的一种缘分,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种下了。我愿意成为一个温暖的人,温暖的老师,是因为我有一个好童年,有一个“好母亲”(按照温尼科特的说法,这也是一种能提供抱持、安全感充足的成长环境)。对了,可能这也是我后来对精神分析流派保持距离的一个原因。为什么总要去看伤痛呢?真的有那么多伤痛吗?!
写到这里其实还不算完。我发现我还有一种“调皮”“不走寻常路”的特质。我的成长,其实是一段非常独特的旅程。因为是生我家庭里的第四个儿子,加上那个年代能生但难养的穷困,出生不到几个月,便被我的父母抱养。妈妈回忆当年我的样子,说瘦得皮包骨头,体弱多病,营养不良,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几岁还常常生病,屁股上的针眼都打青了,十分的可怜。严重时,妈妈还要背着我走几十里山路到另一个镇上去看医生。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弃婴”一般,但我却受到了父母特别完整无缺的爱,他们把我像宝贝一般的捧在手心长大。后来,在我几岁的时候,我已经大概懂得了我的身世,小学毕业时已经自然地说开了这段往事,并且和原来的那个家庭也有着连接。那时候,他们一家真的很困难,乡下的妈妈还帮忙照顾另外的几个哥哥,一到暑假,他们就会来乡下住上好长一段时间。妈妈说:“包产到户后,乡下再穷,因为有地,有一双手,总是不会饿着的。而城里只拿一点死工资,没有就是没有,实在是困难得多。”妈妈说起的时候很是平淡,但她的这份宽容,常常让我感动。后来,城里的情况好一些了,但妈妈却生病了,也有赖于他们家的帮忙,妈妈在县城做了手术。那段时间,我也受到他们家的照顾,开始了平常而亲近的联络。
所以,虽然有跟好些人不一样的经历,但我确实没有什么遗憾,也都获得了身边人很好的对待,因而对世间充满着美好的感受。这段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也让我对于其他有着不一样的他人,特别是成长中的学生,更有着一份宽容和理解。在我心里常常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即使不一样,又会怎么样?不还是可以很好吗?这样的一些念头,带着我可以用更多的角度去看人、看事,让我常常可以想到一些非主流的创造,做一些非主流的事情。也实在没有辜负这样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了。
今天真是一个特别的夜晚,我居然可以把这一段好好的写出来。原先打算是想等到父母驾鹤仙去之后再来整理,以免让他们不能心安。现在想想,我们一家人其实都已经完全的敞开和接纳,对两位老人来说,大概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就这样分享了吧。谢谢有这样一个团体,让我可以有机会这样的书写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