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王中郎甚爱张天锡①,问之曰:“卿观过江诸人，经纬江左轨辙②,有何伟异?后来之彦③,复何如中原?”张曰:“研求幽遼,自王、何以还国;因时修制,荀、乐之风⑥。”王曰:“卿知见有馀⑥,何故为苻坚所制⑦?”答曰:“阳消阴息⑧,故天步屯蹇⑨,否剥成象⑩,岂足多讥?”

译文：

      王中郎(坦之)很喜爱张天锡，问他说:“你观察过江这些人，规划治理江左的业迹,有什么伟大奇异之处?后来的贤士与中原贤士相比又怎么样?”张天锡说:“研究玄理的深度,达到王弼、何晏以来的高峰;因时制宜修订礼仪法度，有荀频、乐氏的风范。”王坦之说:“你很有见识,为什么会被苻坚所控制呢?”回答说:“阳道消弱、阴道增长,所以国运艰难,割裂之象形成,难道这也值得讥讽?”

注释：

①张天锡:原为凉州刺史,淝水之战后,归降东晋.见本篇94注。

②经纬:规划治理。江左:古 代称长江下游以东的地区.这里指东晋渡江后所占据的国土。轨辙:车行的印迹。比喻事迹、业迹。

③彦:有才学的人。
④幽遼(sui) :指玄学、玄理。导玄学,崇尚清谈,开魏晋风气。
⑤修制:制定礼乐制度。仪,修律令。乐氏所指不详。

⑥知见:识见。
王何:指王弼、何晏。二人好老庄,倡以还:以来,以上。
荀、乐:荀指荀顾、荀易。二人在魏末曾定礼
⑦苻坚:前秦君主。攻凉州,张天锡降秦。见《言语》94注。
⑧阳消阴息:《周易.系辞上》:“一阴一阳谓之道。”《春秋繁露.基义》云,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二帝被难,晋祚南迁,臣下失主,所以说阳消阴息。息,增长。
⑨天步屯蹇:因运艰难。天步,国运,时运。屯蹇,《周易》二卦名。屯、蹇都是艰难困苦之意,后因称挫折、不顺利为屯蹇。
⑩否剥成象:否(pi)、剥均《周易》卦名。否卦象曰,天地不交,否也”。是天地不交,万物不通之卦。所以否有隔、塞、闭之意。《周易·剥》:“不利有攸往。”亦是凶卦。剥,又有割裂义。这句话的意思是阻隔、割裂之象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