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亲莲:老屋门前那棵荔枝树又挂红了

  又到一年七月好时节,不光是稻谷扬花,玉米黄了,豆角黄了,高粱红了,莲藕也丰收了,还是老家荔枝的成熟之际。我的老家地处合江县先市镇,那里有闻名遐迩的先市酱油,这不光是我们合江人自己的好酱油,还是泸州人民自己的好酱油呢,造福了千万家庭。其酿造技艺还成功申请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合江县地处长江之滨,是四川省第一出海门户,是千年古县,是中国晚熟荔枝之乡,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合江荔枝因杨贵妃而更广为人熟知,由荔枝文化开展的荔枝生态旅游节、荔枝讲堂、荔城党建以及精心打造的合江县城荔枝大道,无不透着一股股荔枝文化的神秘气息,合江也逐渐被大众神圣的称作“荔城”。如今,不管是先市酱油还是合江荔枝,一个个物品都带着合江身份,更代表着一张张合江名片。我从小爱吃荔枝,爸爸妈妈也爱吃荔枝。荔枝不光很甜、水分足,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夏天顶着大太阳赶集回家,我们就喜欢吃点冰镇的荔枝爽口又解渴,那种冰冰凉又带着甘甜的感觉渗入心底,真的是无比的开心。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爸爸也总是喜欢在家门口的几块坡地上种些花花草草和各种果树,爸爸说那样才像一户有生气的人家,所以在童年时候,我们家总有吃不完的橘子、李子、梨子、荔枝等水果。爸爸也会时不时的送些果蔬跟亲戚朋友尝尝鲜。其实爸爸平时跟我的感觉是很严肃的,我很少见他笑笑,有时也会觉得爸爸怎么这么凶呢,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是有多么得不应该呀,或许这就是父爱的独特方式吧。爸爸的爱是无言的,也是崇敬的,更是珍贵的。

  的确,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我最奢侈的愿望。十多年弹指间就过去了,爸爸在城里的借宿生涯也走过了十多个春夏秋冬,而我也在爸爸一步一个脚印的辛劳中慢慢从中学读到大学再到步入现在的工作岗位。爸爸用岁月见证了我的青春和我的成长,也让我体会到了爸爸心中那种对子女无限的呵护之情。离乡背井的苦,爸爸从来不告诉我,他只是会在小酌后轻描淡写的说“等我们老了,就回乡下”,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努力学习,不要辜负亲朋好友的期盼,其它的爸爸都吞到了肚子里,化作一缕缕薄薄的青烟,谈笑间一闪而过。

  盼着盼着,今年老屋门前那棵荔枝树又挂红了,好熟悉好亲切的味道。我知道,其实爸爸好想回去再看看,摸摸这些自己多年前亲手种下的树苗,再看看曾经我和弟弟一起玩耍的水泥坝,再看看我们房前屋后的那些柴山竹木,再看看自己一砖一瓦修起来的几间房屋,再轻轻的拥抱那片曾经养我们育我们的土地……因为那里是我们一家人最热闹的地方,最团聚的地方,也是最觉得舒适安逸和充满快乐的地方。

  荔枝,对于我的家乡来说,可不光只是一种普通的水果那么简单哟,它可是我们“幸福荔城”的一种文化传承。每次说到荔枝,总让人有无数的话想要表达,我家老屋门前那棵荔枝树是爸爸十多年前种下的希望。如今,时光荏苒,事过境迁。无人照料下,小树苗依然坚强的靠自己长大了,深深扎根屋前那方土地,还挂上了最耀眼的小红灯笼。太阳下,一个个小红灯笼羞答答的嘟着红扑扑的笑脸,向所有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表达着自己的那份热情和快乐,毫不惹人想要轻吻一下,让荔枝身上的淡淡清香留在唇间。

  当爸爸接到老家亲友的电话,告知荔枝已经熟了,赶紧回去品尝品尝家乡正宗的味道,爸爸脸上的表情总是显得很无奈。我明白爸爸心里还是想回去而又放不下,所以,爸爸总是趁着回家办事或走亲访友的时候去老屋走走。可是,每每回去看到如今的“老屋”,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爸爸也总会点燃一支叶子烟,站在屋前不说话只是叹气,眼睛却总是舍不得放过老屋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无人看管,屋前的水泥坝早已长满了杂草,足足有一人多高,房前屋后的柴山竹木也稀稀疏疏、东倒西歪,几间瓦房更是遍体鳞伤,瓦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碎片,而那几幢土墙也在风雨交替中弯下了老腰,东一块西一块的。堂屋里,正面墙上挂着的爷爷奶奶的遗像也早已经满是灰尘留下的沧桑,我上学时获得的一张张奖状贴满了一面墙,还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份殊荣上学校对我的栽培之恩,这些都是爸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骄傲和自豪,我也总是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获得爸爸的肯定。最严重的还要数门前的堡坎,那是爸爸花了好多人力物力和财力垒砌起来的,可现在一切都垮了,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滑坡痕迹,花草没了,果树也没几棵了,门前的那条路也被泥土淹没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切都在变,老屋也没有了过去的味道,失去了原本有的那份生机盎然,可不管它怎么变化,有多沧桑,它还是我们心底最牵挂的家。那里,永远是我们不忘的故土。那里,永远是我们梦起航的地方。那里,永远是我们心灵皈依的地方。路还在,家还在,梦还在,初心还在,门前那棵荔枝树还在风雨摇曳中不停指引着我们常回家看看。(江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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