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宾雁与“问题小说”

“长眠于此的这个中国人,曾作了他应该做的事,说了他应该说的话。”刘宾雁认为这句话可以刻在他的墓碑上。

社会主义初期,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花了三年重建全国经济,恢复和发展了社会经济。又花三年向社会主义过度。

在这其中的过程中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一过程必定是十分艰辛的。中国共产党自建开始就在搞革命,革命经验十分丰富,但是在建设国家方面没有一点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无论是经济制度还是工业基础还是至为重要的领导干部们。这其中的问题需要有人来指出。于是,一批文艺家愿意深入社会各个方面去发现与揭露社会中的问题。

刘宾雁是很善于发现社会中的问题的,他的报告文学开“干预生活”文学之先。他的第一篇报告文学《在桥梁工地上》通过塑造一位不怕困难、作风大胆、敢于担责、爱惜工人的曾工程师来批判当时造桥队的领导们事事请示,怕担责官僚主义作风严重等的问题,揭露了当时工程建设队的实际情况。

《本报内部消息》是继《在桥梁的工地上》后的又一篇揭露社会问题的报告文学。

相对于《在桥梁的工地上》,《本报内部消息》所展现的社会生活更加广阔,刻画的人物更加复杂、生动,反映的社会问题更加深入。

小说共有两篇,第一篇主要是通过描写在社会主义建设初期,《新光日报》这家报社中年轻的记者黄佳英不满报社只发表中央讲话和报告,而对人民关心的社会问题却避而不谈,或者敷衍了事,她自己的几篇反映人民群众的新闻报告也被扣下成为“内部消息”。报社中的问题逐渐被揭露。在续篇中,当形势发生了变化后,《新光日报》的订阅量遭到断崖式的下降,于是报社内部对总编辑陈立栋也都产生怀疑。但还是有张野等投机分子认不清形势,还在算计着,认为陈立栋还会东山再起。

这篇小说中塑造了许多鲜明的人物。黄佳英本只是一个机械厂的职员,后在报馆做检查员,因此她有机会可以看到很多稿件,甚至别人看不到的稿件,他接触了最新的消息,最新的思想,于是她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决定要做一个记者。作为一个积极认真,充满活力的年轻记者,虽然她追求上进却总不能成为共产党员。她热心肠,愿意帮助采访时遇到的有困难的人,愿意帮助钳工刘世福到报社反映钳工满遭遇的没工作的情况。他充满激情,敢于说真话,希望能将真实的人们的问题在报纸上登出来,反映人们困难。她的热烈的激情也感染了马文元,最终促使马文元在心理上摆脱对过去的阴影,找回了自信,获得了新生。

这篇文章中马文元是最复杂的人物。他作为总编辑室主任,惟总编辑陈立栋马首是瞻,变成了陈立栋的传话员。一开始他在党政机关做事已经深谙此道,后来调到报社做主任。他也想改变作风,发表过几次社论文章,可是当多次被否定后,他就开始对自己不自信,发现遇事多请教总编辑就会顺利得多,于是就又学会了新规律,按照总编辑的思想来考虑问题。要是没有黄佳英,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再做改变,不愿跳出他的熟悉的安逸区,黄佳英的对工作的激情改变了他,从某种意义上说,黄佳英给了他新生。最终他敢于质疑,甚至批评陈立栋,而且取得了成功。

陈立栋是一个矛盾的人物,但我们从中也能看出作者对这类人的悲哀与批判。陈立栋是一个老革命,拥有二十年的革命经验,是一个资深的革命者。他工作十分认真,对于上面的指示坚决执行,可这也是他最大的问题。他就是那种中央说句话才会动一动的人,事情全都等着上面安排才会做,而且死守老思想,不会变动。除此之外的官僚作风也是他的十分的突出的特点。

通过报社中的这些人物的描写,我们大致可以了解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当时的社会经济等制度不够完善,还在被计划经济舒服手脚,人员不能随意流动,只能死守自己的岗位,导致大量的人才劳动力积压。底下的人都察觉到了问题,但是那些身在领导位子的官员们呢,脱离了群众,依旧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干事,一切等中央的文件,根本不会自己根据本单位的实际情况采取变通。身在上位者仗着革命资格老,思想开始僵化,不认为自己还需要进步,开始保守,并且打击那些思想进步的年轻人。黄佳英就是因为批评了社会的问题就被认为党性有问题,最后也是在李鹤青等人在党组会议上据理力争,激烈的抗辩才使黄佳英最终加入中国共产党。

小说批判了陈立栋这一类的官僚主义者,他们脱离了群众,思想保守、僵化,然而这些人还在各个岗位上处于领导者的位置,这导致了建国初期,在建设新中国的过程中遇到的艰难。一批提倡文学应该要干预生活的文人如刘宾雁等人,深入社会,揭露社会的问题,然而却触怒了一些当权者,他们对号入座,认为这些文学家们是在批判他们,于是运用行政权力对这类文章、报告封杀。导致了这些反映现实、揭露问题的小说一直被隐没,直到70年代《重放的鲜花》重新出版,这些被隐没的文章才得以现世。这也反映了70年代末80年代出文学的逐渐复兴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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