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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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回来过年,总伴着凄风苦雨,阴冷潮湿主宰了一切,再多的喜庆也会打上折扣。今年老天开眼,阴阴晴晴交错,气候颇为怡人,今日更是风和日丽。午后阳光煦暖,闲着没事,跟二姐拽上两个小帅哥出门散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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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部大门,沿着马路一直向前,不多远,便可顺着斜坡小道进入铁路沿线。这是条货运专线,我离开的时候还没开建,而今,铜精矿运出去提炼,生产物质运进来备用,都需依赖于这条线路,它堪称矿区的生命线。只是专线专用,平日里并不繁忙,职工们便把它当做运动专线,只要天气许可,一年四季都有人沿线徒步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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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四人一花,踩着轨道枕木,边走边聊。我喜欢这长长的铁轨,它始终划着优雅的弧度,延伸向无穷的远方,带给你无限的期许。年轻人总是向往着远方,那里会有无穷的未知和可能,此刻,两个小伙子正大踏步向前,脚步迈得坚实而有力--若干年前,我也是这样走向了远方,而今,我们的下一代又已开始新的旅程,历史就这样惊人的相似,只是时代已赋予了新的内容。跟在年轻人的身后,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步伐,我想,追梦的脚步绝不能止于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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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路行走,一路慨叹,我们渐渐远离矿区。周边的景色越发多姿,这条铁轨,有时飞驾于公路之上,有时绕行于村庄之旁,山谷里农人开垦出的菜地上,深深浅浅的绿意四处蔓延,春的气息正扑面而来,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被金灿灿的油菜花攻陷,那时的景致又该是何等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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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姐姐不时碰到相熟的同事,他们笑咪咪互问“新年好”,我也跟在边上点头致意,其实离开矿山已二十多年,我早已成了这块土地熟悉的陌生人,即使我曾在这里成长,即使我曾在这里工作,可时光到底抚平了一切,而今留给我的只剩追念。每年回来,虽说我很努力地把自己当成矿山的一员,可我还是好奇于身边所有的一切,陌生而又熟稔,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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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心底的唏嘘,我们继续前行,太阳无比热情,晒在身上热辣辣的,我的气息开始粗重,额头开始冒汗,脚步开始酸涩,正好铁轨旁有条岔道,通往不远处的小山村,我们毫不犹豫撤了下来,连花少都显得颇为兴奋,一蹦一跳冲在了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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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沿着平坦的水泥路走不多远,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村庄。这里紧临婺源,大多村庄都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粉墙黛瓦马头墙,颇具地方特色,以往闲暇无事,我就爱到周边村庄闲逛,找寻着陶翁笔下的世外桃源,只可惜这些年农村也在不断发展,原生态村庄已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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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村庄环境不错,一条主路从村子中间划过,两边房屋鳞次栉比,大多为老式二层小楼,粉墙黛瓦马头墙,门前枣树屋后竹,暖暖的阳光下,邻人或打牌搓麻将,或闲坐唠嗑,一派“岁月静好”。其间也不乏欧式三层小别墅,占地面积巨大,款式时尚大气,外墙色彩粉嫩夺目,小花园阳光房一应俱全,和江南的农村已无太大差别。这些小别墅的主人,大多长年在外奔波劳碌,任劳任怨,只为在村庄里盖起属于自己的小楼。天道酬勤,果真不假,虽说过完年,村庄里的壮劳力,又要像候鸟般奔赴各地,可是,想到家乡土地上那矗立的楼宇,那个越来越好的家,他们所有的努力也便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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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村人不解地打量着我们,我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许是年岁渐长,越来越向往田园,奢望着将来有一天,能够在村庄里有着这样的一间房,让我终老田园。房前可种菜,房后可养鸡,最好再有个小院落,围上竹篱笆,种上野菊花,可以和朋友们“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当然,这只能是个梦,于是,穿行于村庄,我的目光贪婪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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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感慨于农村变化的巨大,羡慕于农村生活的安恬,其实我也知道,村庄里的很多人都是候鸟,年过完了,带着故土饿眷恋,带着亲人的嘱托,他们又要出发,为了故园的更美好,为了生活的更热烈--一年一年,一切看似周而复始,一年一年,一切都在万象更新,这便是人们归去来兮的原因,这便是奋斗的意义。

        意识到这一切,我的“浮生半日闲”,似乎也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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