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村庄

清风拂面,春意绵绵。对于年少的张远康来说,这真是最好的时候了,他感受着掠过耳畔的风,那是自然的声音,万物的延续。自他出生以来,他就喜欢这样的沟通,结束每天的功课后,总得要来这个寂静的丘陵上去寻找些安宁。说是喜欢安静吗?倒也不是,哪有孩子天生不爱热闹的呢,或许原因来自于孩子特殊的遐想和严格的管教吧。在这个边境的内地小村庄,随着帝国现任皇帝巴拉巴与兽人皇帝艾尔巴兰六世签订停战协议时,这种惬意竟然也奇迹般地眷顾到了这群惶恐不安的庄稼人身上。

没有战争、没有袭扰、没有动乱,生活虽然穷苦,但幸福的色彩也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见得了。张远康俯瞰着脚下的大地,在他不远处矗立着几棵寥寥无几的小树,如果旧大陆的人见了,一定会惊叹为什么这么贫瘠的土地上还有生命存在,但张远康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正如所有年轻生命都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他们从不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够活着?为什么能够出生?这片土地真的能诞生生命吗?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流淌的生命。这就足够了,这也是整座村庄共同的心声,他们知道当下的和平多么来之不易,哪怕这几棵小树要是在旧帝国年代,可能会遭人嗤之以鼻,什么荒芜的土壤才能培育如此畸形的树木。但在现在,这树不也如同他们一样吗,畸形、水分不足、土地荒废却又顽强的生存着,从不动摇向上的意志。

张远康微微伸开手,尝试去拥抱这片荒芜中的清风,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呼唤,风裹挟着满地的泥沙涌向他,似乎是向人类控诉自然的不满,他也静静地闭眼等待,似乎一刹那,自然与人好像拥抱在一起,但当我们睁眼再看,却只有被自然抛弃的人,和无助地想要拥抱已经逝去的往日之风的人……

张远康性格非常孤僻,和同年龄段的孩子都比较不适应,其他小朋友老觉得他神神叨叨,莫名其妙地说些令人听不懂的怪话。张远康也从不在意,对他而言,每天晚上都有时间去接受自然的教诲,聆听风的倾诉,它带来了远方,这是再美不过的了。

有时自然也会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他喜欢一个人去戏弄那几颗孤零零的小树,猛的扯过它们的树枝,然后忽然一放手,却不想衣领被树支钩,直直打了张远康一个踉跄。他摸摸发红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回家找母亲。母亲将他一把抱起,放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的抚慰着他,轻声道:孩子,哭吧,你要始终记得,自然也是有怒气的,但它被伤害时候,它也会会人类展现自己最愤怒的一面。张远康小心地答应了下来,但心思又跳跃到吃的事物上去了。

最近一个商队的装满货物的马车发生了倾斜,在混乱中,村里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们趁机抢了一把就跑,因为数量不太多,加上商队时间比较赶,也就没有追究,这些人在村里低价倒卖,土豆在边地属于难得的美食了。是啊,这片荒芜的土地一直是依靠各种帝国的运输线才得以生存的,土豆这种在帝都丢在垃圾里都没人看的食物,在这却是实打实的美味佳肴,对年幼的张远康而言不可谓诱惑不大。渐渐的他的耳朵似乎忘却了母亲的谆谆教诲,心飞到不知道哪片角落里去了。

惬意的生活一天天持续,而后的张远康也该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但边地哪有什么学校呢?帝国法令规定了边境不得开设任何学校,除了本郡设立给检查出有耀晶战士资质的孩子进行开发和培训的军事学院。

但村里没有帝国的军事检测机构,说到底,这终究只不过是一个散落在边境长城外的被遗忘之地,如果想要检测出耀晶资质,就必须自费去筱雨郡治所找相关部门进行登记。

母亲直发愁,因为她不想让儿子成为村里一样的老粗汉,她开始日夜耕织布料,修补衣物不停,头发中白丝也日渐增多,面容憔悴。张远康很心疼母亲,他试图找到妈妈逞强道:“母亲,我已经长大了,哪怕不上学也能为家里的生计进行打算了,我可以像斯诺克叔叔那样去参加帝国边军,每个月有5艾尔币的收入呢”张远康母亲只是笑笑,并不改变自己的行为。

张远康心急如焚,因为他不想再看到母亲因为自己而苍老下去,但却无能为力,时间一长他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会辜负母亲的这幅期待。

此后每一天都能看到这个傻孩子在鸡鸣前就早早起来,他感受着游历在空气中的,那种所谓被称为耀的力量,毁灭了旧时代的力量。他只感感觉如他时常去感受过的清风一般,游离而不可捉摸,如同那个远去的旧时代一样。他只觉得温软,如雨点打击在自己身上一般,很难想象这是那种堪称恐怖的力量的残留。在以前耀晶支持起了城市、让每一个贫寒之家都得到温暖、让每一个人都达到了温饱,但恰恰毁灭这些的,也正是它……

母亲东拼西凑,很快凑到了足够的盘缠支持其去往筱雨郡所进行测验,她从未告诉张远康,为什么她这么确信儿子一定能通过测试。张远康也从没问过母亲,尽管他内心也是疑惑重重,但每次想要开口询问时候,母亲哀伤的眼睛都会使他不敢再问。

筱雨郡很繁华,虽然按理这只是一个边地郡所,但在见识短浅的张远康眼睛里。那些高大的马车、熙熙攘攘的集市有着不一样的人间烟火气息,他很喜欢这种在活人堆里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之活跃起来。

终于到了筱雨耀晶事务管理所,通体黑色的门匾上印着龙飞凤舞四个粗金大字“弗纳于邪”,大气磅礴,一看便知出于高人之手。虽然张远康并不懂这些,但还是感到一种心灵的震撼。张远康和妈妈快步走到办事前台,出于穷苦边民的拘谨,小心地打探到:您好,我想为我的儿子准备耀晶潜力测试,费用和籍贯证明我们都准备好了,能请您给我们开个证明吗?

前台小姐一看他们衣着破烂,面有菜色,顿时心生不耐:“我们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办理的,你们这些流放者的臭味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劝你们识相赶快滚吧,别逼我把护卫队喊来,狠狠收拾你们这些兽人奸细”张远康妈妈一听顿时面色惨白,僵硬在当场,眼泪不禁轻轻滑落下来,天知道她为了这次机会付出了多少艰辛。张远康看着妈妈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生平第一次感到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死死握紧拳头,脸气的发紫,他真的想手撕了这个女人。但母亲轻轻拉住他的手,摇摇头,他稍微冷静下来些,是啊,我们衣着本就引人怀疑,如果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打了这个女人,那么她要是反咬一口,把护卫队引来,我们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吗,我有事不要紧,但却不能连累母亲。

念及至此,他正打算离开,忽然从背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小兄弟,你等一会”,张远康转过头去,只见一身着银袍,气度不凡的男子充满歉意的向他走来,肩膀上点缀的两点花纹说明着他的身份,不正是本地郡守筱景法吗。

因为帝国本身是以耀晶战士为基础构建的强权国家,所以这种重要部门的管理一般是由当地行政长官兼任,表明了身份,筱景法做出承诺,会解雇那位态度失当的工作人员,并立即许诺对张远康进行资质测试。

在蕴含着 0.15%耀元素的环境中,展开一场长达十五分钟的稳定测试,若能顺利通过,便意味着具备吸收微量耀元素、强化自身的潜力。此后,空气中耀元素的比例将逐步增加。整个过程中,心率监测系统会全程运行,确保测试者的安全无虞,不会遭受任何实际影响或危害。

潜力的阶段划分清晰明确,一段为 0.15%的接收能力,二段为 0.45%,三段为 1%,四段为 5%,五段为 20%,六段为 50%。而七段及以上的级别,在理论上已经完全适应了耀元素,然而,由于人类从未出现过这种级别的强者,因此无法进一步考证。筱雨郡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仅能支撑最高四段的测试。

在被送进这个测验室前,他曾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辜负了母亲的期待,而在其后,一切的不安都随着自己的感受而消散了。空气中带有些许温柔和清新的感触,好似轻声在向他呼唤。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天生适应这种耀元素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感觉舒适,耀元素顺着松弛的毛孔进入他的体内,与之产生共鸣,等到第四段测验时间过去时,房门打开。

筱景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四段潜力!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要知道,即便是放眼整个庞大的帝国,拥有这种潜力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够顺利成长起来,那么未来最差劲也能登上一地郡守的宝座。而反观自己呢?筱景法暗自苦笑一声,他不过只是一个区区一三段的耀晶战士罢了。

想到这里,筱景法不再犹豫,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利用郡守的举荐权,向帝国高层中央推荐这名潜力无限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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