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她没读过书,尽管跟了一辈子的男人是位老师,她也是大字不识几个,这样,平平碌碌的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伟大。
称为老人一点也不过分,我记忆里的样子,是她满头掺杂黑白的发丝,是她满脸褶皱的面容,是她粗糙厚实的双手,是她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劳作,尽管老了,慢慢的变得憔悴,尽管习惯了,端菜时颤抖的手,尽管还厌烦着,不止的唠叨。可还是期盼着有一天,我们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听您讲述,您这一生的传奇。
她是我的奶奶,奶奶总愿意给我讲以前的事,她说我小时候做过一件事,她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我突然说:大姑死了。为这个全家人都在隐瞒她的事震惊。我记忆里的第一次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疾苦。
我对于死亡没什么恐惧,因为我的幸运,家人平平安安,因为我的幸运,我没经历过这种大风大浪,即使有过经历,也是在我懵懂无知的年纪。
两个老人一走就是一辈子,这一辈子两个人都是相互的怨着,爱着。有着我们些许无法理解的爱情。我不见他们牵过手,却看见他们彼此认真的传递餐具;我不见他们彼此亲吻相拥,可是又见他们因为彼此不吃药相互埋怨。爷爷吃惯了奶奶做的菜,奶奶也听习惯了爷爷的数落。
我家最有意思的是每年大年三十没有腊月二十八热闹,因为这天是我爷爷的生日,亲戚们都回来祝寿,大大的蛋糕,鞭炮,打闹的孩子,打扑克的姑父们,说笑的姑姑们,还有两桌可口的饭菜。爷爷不变的一条红带扎在腰上,双手在胸前里里外外,说他的周岁虚岁,其乐融融。奶奶也翻出她一直都舍不得穿的衣服,梳洗好的头发,打扮一番。
2016年12月21日晚,我父亲哭了一个晚上,爷爷从区医院转到市医院,因为担心。奶奶一个人待在老家,守着电话。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愿一切都好。
我得知消息以后马上把电话打给奶奶,很平静,是一份在等待的平静,是一份在盼望着的平静。
“奶奶,爷爷怎么样?现在还好吗?给你打电话了吗?”
“唉,傻小子,可别担心了,你爷爷就那样,没事,他说就是身上不得劲,去医院之前还和我说呢,万一没在路上,让我好好过。哪次不是这样……”。
我们都沉默了一下,她不说,我也不讲,我们都明白,奶奶在等爷爷回来,在盼着爷爷回来。我们都知道,谁也说不好未来。
愿一切都安好。愿以后不要让奶奶一个人孤单难受,老伴,老伴嘛,爷爷,你好好的,回来和奶奶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