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27 08:54南方都市报陈燕 王道斌 喻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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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至20日10天内，深圳120就接到8宗毒蛇咬伤报警。不仅是深圳，广州、佛山、东莞、江门等地，近期也发生了毒蛇伤人事件。“5月份有50多例蛇伤急诊病人，6月份40多例，进入毒蛇的活动活跃期，广州及周边兄弟城市的蛇伤病患确实有所增加”，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急诊科主任、广东省毒蛇伤急救小组组长梁子敬介绍。
近期毒蛇伤人事件屡有发生，跟城市中蛇的数量增多有关。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动物生态与恢复研发中心助理研究员张亮表示，最近蛇频繁出现在人的活动空间，是因为天气热，蛇为了避暑，就会到阴凉的地方，甚至居民家里。广东发达的贸易市场、吃蛇的习惯，也使大量的蛇通过物流进入广东，中途存在蛇逃逸的现象。此外，人为放生，也是城市里蛇增多的一个主要原因。“放生最严重的就是深圳，广州也不例外。”
毒蛇咬伤报警深圳10天接8宗
近来深圳天气酷热多雨，蛇出没频繁，被毒蛇咬伤事故也频发。深圳市急救中心的数据显示，在从7月11日至20日的10天内，深圳120就接到毒蛇咬伤报警8宗。据深圳市中医院蛇伤科不完全统计，自5月来，每天收治蛇伤患者少则2～3人，多则5-6人。患者病情轻重不一，严重的甚至存在一定的生命危险。
除了深圳，全省多个地市也发生毒蛇伤人事件。“5月份有50多例蛇伤急诊病人，6月份40多例，进入毒蛇的活动活跃期，广州及周边兄弟城市的蛇伤病患确实有所增加”，广东省毒蛇伤急救小组组长梁子敬告诉南都记者，正是因为广州地区接诊的蛇伤病患比较集中，在该院的急诊科内常年备有齐全的抗蛇毒血清。
而在3月20日，广东佛山市一位市民被眼镜蛇咬伤，辗转了多家医院却均无血清，后来通过佛山警方在官方微博上求助以后，最后在顺德中医院拿到了救命的血清。江门新会区中医院骨伤科谢医生表示，今年他们接诊的蛇伤病例与去年持平，今年至今大约有100例。“夏季是蛇伤发生的高峰期，有时候一个晚上就会有5-6例。”湛江市中心人民医院急诊外科许医生说。
珠江南岸到粤西一线竹叶青蛇和银环蛇常出没
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动物生态与恢复研发中心助理研究员张亮介绍，全国有240多种蛇，主要分布在广东、广西、云南、福建四个热带、亚热带气候为主的省区，这四个省区蛇的种类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二。几年来他通过搜集文献资料，以及野外科考统计的数据发现，目前广东有记录的蛇种类共有94种，其中陆栖毒蛇有17种，还有含微毒的蛇8种。另外海蛇有8种，均为毒性较强的眼镜蛇科。“不过这仅是蛇自然分布的情况，不包含通过贸易物流，以及被随意放生的蛇。”张亮称，实际数据可能比这个更多。例如具有较强毒性的孟加拉眼镜蛇原本只分布在四川、云南、广西等地，但有的也通过人为运输进入了广东。
蛇的地理分布涉及到动物区系划分，主要与蛇的习性有关。张亮介绍，广东珠江南岸到粤西一线地区，以热带种类为主，也有部分亚热带种类，如竹叶青蛇和银环蛇等；而粤北山区则以亚热带种类为主，如五步蛇(学名“尖吻蝮”)；粤东莲花山脉一带热带、亚热带品种都有。此外，南岭山脉属于华南、华中物种交流中心，所以粤北山区动物的种类是非常多的，蛇类尤为明显，既有华南区系的物种，又有华中区系的物种。蛇的分布与季风洋流有关，与海拔梯度、气候、纬度也有关系。比如眼镜蛇属于低海拔的种类，其分布范围比较广。
深圳资深蛇类专家李成介绍，据不完全统计，深圳蛇类的数量多达30-40种。竹叶青、银环蛇、眼镜蛇是深圳数量排名前三的毒蛇，在市内公园、社区等或可“偶遇”。据悉，目前在广州市内经常出没的毒蛇以竹叶青为主，蛇伤患者也以被该蛇咬伤中毒的居多。其次，分别为眼镜蛇、蝮蛇、银环蛇等。
人为放生深圳最严重“城市蛇多不代表生态好”
近期毒蛇咬人事件屡有发生，跟城市中蛇的数量增多有关。张亮表示，一方面，最近蛇频繁出现在人的活动空间，是因为天气热，蛇为了避暑，就会到阴凉的地方，甚至居民家里。最近下暴雨，雨水把蛇的洞穴淹没了，它不得不去找新的巢穴。李成也表示，从毒蛇的活动规律来看，往往在傍晚和凌晨时分出来活动。在一年之中，5-10月夏、秋季节蛇的活动最频繁。尤其是夏天，炎热的天气使蛇变得烦躁不安，这时攻击性最强，咬人时伤口最深，毒液释放也最多。
另外，张亮认为，城市化扩张，人一直在跟野生动物争生存空间，一定区域内蛇的生存空间变小了。广东发达的贸易市场、吃蛇的习惯，也使大量的蛇通过物流进入广东，中途存在蛇逃逸的现象。此外，人为放生也是城市里蛇增多的一个主要原因。“放生最严重的就是深圳，广州也不例外。”张亮表示，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就规定，任何组织和个人将野生动物放生至野外环境，应当选择适合放生的野外生存的当地物种，不得干扰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生产。
有人认为，如果小区里进了蛇，就说明小区环境生态好。“其实并不全是这样。”张亮表示，要分两种情况，蛇怕农药，如果生态好，确实可以吸引蛇，不过有的地方的蛇可能是人招来的。这跟食物链有关，他介绍，有人活动的地方，就会制造些垃圾，垃圾会引来老鼠、昆虫，昆虫会引来青蛙、蜥蜴，这些都是蛇的食物。在郊区、农村，蛇就喜欢在村子周围活动。另外农村的石块、建筑废物堆放，以及石砌墙会有洞、缝，蛇就喜欢住在些地方。
揭秘
蛇越“淡定”越可能是“毒王”
民间流传一种说法，颜色越鲜艳的蛇毒性越强，其实这都是误解。张亮表示，如果不是很了解每种蛇，普通人判断一条蛇是否有毒，看颜色并不靠谱，无毒的蛇有的也非常鲜艳。应该靠蛇的行为来判断蛇是否有毒，“通常没毒的蛇胆子会比较小，见了人就跑了。有毒的蛇反而淡定很多，一般看着你不走，动作慢悠悠的蛇多半是有毒的。”张亮说，比如乌梢蛇、黄斑渔游蛇这类的无毒蛇行动就比较迅速。毒蛇不好动，像很多的蝮蛇，你离它们非常近都有可能无视你的存在。
不同种类的蛇，毒性也不同。张亮介绍，广东物种中，毒性从高到低依次是银环蛇、金环蛇、眼镜王蛇、眼镜蛇、五步蛇、暹罗蝰、原矛头蝮蛇、竹叶青蛇。此外，越南烙铁头蛇与竹叶青蛇毒性并列，莽山烙铁头蛇与五步蛇毒性并列。而含微毒的蛇，如棕脊蛇、绞花林蛇、黑斑水蛇、红脖颈槽蛇等虽然含毒，但毒性较弱，人被咬后伤口会出现红肿，但通常自身可以将毒性净化。广东的8种海蛇均属眼镜蛇科，“海蛇虽然毒性强，但遇见、杀人率都极低。它们非常温驯，不会主动攻击人。”
张亮表示，事实上蛇都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只有在其领地受到侵犯，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发出警告，甚至发动攻击。蛇前身立起来是为了让你看到它的存在，警告你不要接近。人们如果看见蛇，立即走开或跑开就好，蛇一般不会继续追人。蛇追人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眼镜王蛇在护卵时会在巢穴周边活动，这时如果遇见人类，因为眼镜王蛇的地盘意识，它会短距离追人。“所以我们要搞清楚，动物咬人这个事件上的主次关系，弄清楚动物为什么攻击人。”张亮说，“最不能做的就是去伤害它，这会增加危险性，也是生态不文明行为。”同时，他介绍，如果蛇潜入家里，人们在知道它的躲藏之处、确保它不能从下水道或门窗逃跑的情况下，紧闭门窗将其关在屋内，再拨打110求救电话，请指挥中心找森林公安或专家前来处理，“涉及到人与动物问题要找森林公安，而不是找派出所。”
急救篇
被毒蛇咬伤后不要盲目用嘴吸
在野外被蛇咬伤，最好采取一些急救措施。张亮称，普通人被咬了后，可以捆扎伤口上方，用流速越快越好的流动水冲洗伤口，必要的时候要把伤口切开，一边把毒血挤出来，一边用流动水冲洗，这样能把一定量的毒液排出。
两种蛇咬人后不能切十字口
对于在蛇咬的伤口上切一个十字形的切口，张亮表示，这样可以更顺利地把毒液和淋巴液排出来。“但是被五步蛇和原矛头蝮咬了不能切十字。”他强调，五步蛇有很强的血循毒，血循毒会溶解血小板，引起伤口出血，再切十字口容易引起流血不止。“被五步蛇咬伤可能会引起伤肢溃烂，虽然咬不死，但是很容易致残。”
原矛头蝮也是如此。不过张亮表示，在广东被五步蛇咬的可能性非常低，因为它喜欢阴凉，主要分布在粤北山林中。原矛头蝮也主要分布在粤北山区，在珠三角地区咬伤人的主要是眼镜蛇、竹叶青蛇等。五步蛇和原矛头蝮辨别起来并不难。五步蛇头呈等边三角形，身体横切面也是三角形的，身体上的花纹也是三角形的，鼻尖翘起，也称“吻尖”。原矛头蝮身体比较细长，头也是三角形，身体主要是枯枝颜色，背部有两列枯叶状的花纹交错排列。
被蛇咬后，急救非常重要。“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是银环蛇。”张亮介绍，银环蛇的危险性不仅因为其毒性最强，还因为它咬人后最容易被人忽略。通常被银环蛇咬后，感觉像被草或者树枝刮伤了，有小小的刺痛。2至4小时后，毒性才会发作，此时人就会出现呼吸困难、抽搐、肌肉和神经系统麻痹等症状。而且，银环蛇喜欢夜间出没，更为及时治疗带来障碍。
用嘴吸毒血有风险，“不推荐使用”
被蛇咬伤后，重要的不是鉴别该蛇有无毒性，在应急处理时务必以毒蛇咬伤的方式进行处理，然后以最快的方式到医院进行处理、诊治。影视剧中经常出现这样的镜头，当有人被毒蛇咬伤时，同伴赶忙用口吸出毒血。这样的急救方法是否可行？对此，深圳市中医院蛇伤科主任曾仲意表示，这种方法存在风险，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但是不推荐使用。
“实际上，用嘴吸的力量很难将蛇毒吸出来。”李成也表示，毒蛇咬伤伤口通常呈针孔状，伤口非常小，很难将毒液吸出来。即使能吸出部分毒液，但有少部分残留，仍会导致伤者中毒。曾仲意也表示，用嘴吸蛇毒，施救者如果口腔存在溃疡、牙龈出血等创口，很可能会导致毒素进入施救者的血液，造成施救者也中蛇毒，而且在口腔中毒液扩散会更快。
曾仲意表示，如果被蛇咬伤，第一时间应在伤口近心端用手头可利用的橡皮筋、布条等“捆扎伤口”。同时，“清洗伤口也非常重要，一般的毒蛇可以用小刀片切开伤口，从靠近心脏的一端向远离心脏的方面挤血，并用清水清洗伤口。而捆扎伤口也很有讲究，捆扎的力度要能阻止静脉血和淋巴回流，而不妨碍动脉血流动，还要每隔半小时放松几分钟，以防止血液循环受阻而加速组织坏死。”
治疗篇
今年毒蛇血清用量大导致医院库存量较少
今年1月，宝芝林发布“广东省21家拥有抗蛇毒血清的医院名单”。南都记者联系上其中14家医院发现，目前抗眼镜蛇血清的存量微乎其微。其中，在12家没有抗眼镜蛇血清库存的医院中，有5家医院表示从未购得该血清。仅有深圳市中医院表示正在进货，湛江市中心人民医院表示偶尔会有抗眼镜蛇血清“主要看厂家是否有供货”。
眼镜蛇血清
存量微乎其微
深圳市中医院急诊室曾仲意主任表示：“眼镜蛇血清在国内的产量少，虽然我们医院已经在补货，但是具体进货时间还要看厂家的情况。”肇庆市第三人民医院蛇伤科钟健荣医生也表示，“虽然也想进货，但血清的价格高昂，国内血清药比又低，就我所知眼镜蛇血清广东省内还未有货源。”阳江市人民医院医药房以及梅州市人民医院药房人员等也表示，眼镜蛇血清的缺货是因为没有货源。
除眼镜蛇血清外，有3家医院表示，其他蛇毒血清的存量也比较少。“蛇伤情况严重者血清的用量会比较大，曾经有个蛇伤病人一个人用了8支血清。前两年血清用量少，蛇伤病例一年才十几例，而今年至目前为止，已经有200多例，估计到年末会有400多例。针对这种情况，医院的血清存量就变得比较少。”钟健荣表示。目前，在广州市内，广医一院、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内是长期备有品种齐全的抗蛇毒血清的两家医疗机构，同时也是毒蛇咬伤处置经验非常丰富的医院。“伤者只要及时来到这两家医院，肯定能得到有效的治疗”。梁子敬表示。
医院血清储存成本高
供货商表示货源充足
全国唯一一家抗蛇毒血清生产商上海赛伦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的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公司的货源目前充足，医院从医药公司的进货速度没有那么快。该负责人还提到，如果发生地方医院缺货的情况，公司24小时都会有人负责接听联系电话，并在第一时间对每个省每个地区进行协调。例如浙江等交通发达的地区，大概2-3小时即可协调到位，最快可在1小时内送达；而在偏远的山区，山区路不好走，该负责人则表示无法保证。
据介绍，抗蛇毒血清只能保存3年，并且需存放在2-8℃环境下。许多医院可能一直没有病人，超过保质期储藏的血清即需报废，这导致了储存成本较高。所以血清资源一般在利用率高的医院才会有，例如一些省级城市以及地区医院，而考虑到储藏的风险和价格的问题，许多偏远山区的医院就不会去备货。
处理毒蛇咬伤五步骤
捆扎
停止伤肢活动，将伤肢置于最低位置，在最短时间内用身边可利用的橡皮筋、绳、布条、草藤等在伤口上近心端约10厘米部位进行捆扎，但不能勒得过紧，影响肢体的血液供应。
冲洗
用净水反复冲洗，如果周围实在没有水，可用人尿代替。
观察
尽量记住蛇的外貌特征，方便医生对症下药。
排毒
边冲洗边从伤肢的近心端向伤口方向及周围反复轻柔挤压，促使毒液从伤口排出体外。
到医院
用最快的速度到医院。在送院过程中，避免受伤者运动。最好采用交通工具运送，如果没有交通工具，最好由人背送医院治疗。
避蛇
1.尽量避免去野外草丛。到野外应穿上长裤和棉质的长袜。
2.见到蛇转身就走，不要试图抓住或攻击它。
3.家里或公共场所发现蛇，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不要让蛇逃跑。然后拨打110指挥中心转森林公安。
4.雄黄驱蛇效果不大。驱蚊水和风油精对于预防蛇类的效果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