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某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仿佛我的出生就是不应该的,这是一场无比嫌弃的嫌弃。因为,我是女的。
在奶奶的年代,女孩子是没有用的。不能继承家业,没有文化,没有大局,没有权威,是赔钱货。
可我还是没有死,因为我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懂。
邻居说,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哭闹,你奶奶使劲使劲地打我。我越哭,她越打,使劲使劲地。
是,奶奶讨厌我,极其。
那年,我还乳臭未干。表姐表弟我们在一起玩耍。奶奶端来了大碗美味的吃食(具体什么已记不清了),我们闹着抢着伸着手奔向食物。奶奶拨开了我的手,拿起东西往表姐和表弟跟前凑。
可笑!我再次伸手,再次被拨回。我在原地站着不动,好难过。我哭着跑到了大门口,靠壁蹲下,使劲地擦着眼泪,为什么奶奶不让我吃?
如果有人出来找我,我会跟着他进去的,我想。不,没有人,一个也没有。
家里传来声音,是奶奶的。她在骂我,她说,把我丢到河里挡河水,把我送到山里喂野兽。又一阵骂骂咧咧。
那天,我一直在哭。
那时候,我不知道丢弃与自杀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到妈妈回来,她拉着我的小手回家。她也跟着啜泣。
我好像做什么奶奶都不喜欢。表姐也是女孩,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比不上表姐?就连过年给的压岁钱也分高低贵贱。
我的出生就是这么悲。
从小备受嫌弃,听惯了大吵小闹,见惯了家庭不和。
夜晚,父亲喝了酒回来了,在床榻上燃了一根烟。母亲和我睡在这边的床上。
父亲嗜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母亲连骂带说地讲了几句。父亲大嚷着回了几句,很是不耐烦。
两分钟后,我被吵醒了。父亲拿起床前的凳子砸到了地上,很大的声音。接着妈妈哭了,是父亲打了她。嘴里还骂着。父亲为何发这么大火?
我怕极了。我侧身被对着母亲,泪水从一只眼角流出,流过另一只眼角,滴落在枕头,化作水洼。
日日的吵闹,父母吵,爷爷和父亲吵,母亲和奶奶的不和,我真的要疯了,我才只是个孩子,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每次父母吵闹,我都要像个大孩子一样劝架。几日几日地望着窗户,泪珠子却怎么也止不住。过后我都不认识自己,眼睛肿得害怕,又找借口被窝里窝半天,让时间消去这肿痛。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动活泼的我变得安静沉默,我会把自己关在家里,甚至一整天。
我开始不喜欢笑,我开始厌烦一切,我开始脾气暴躁。可是谁会知,我的心灵是多么弱小而需要呵护。
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带给我的创伤有多大,永远不会!
真好,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父母,反正谁也不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