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立在那里,悄无声息。
粗壮的树干,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没人能说清它具体的年岁,学校里看门的老人也只能含糊答道:“来的时候,这儿就有它了。”
这是一颗梧桐。略微发白的树皮上早已刻满斑驳,星星点点,都是岁月的细纹。有的地方缺失了大块树皮,露出了象牙白的光滑的枝干,像是婴儿的肌肤,让人心生怜爱,更为它的不幸遭遇而不忍。
它能开出紫色的香花,像是天上的彩霞,密密织在天空的一角,安静的绚烂,优雅的芬芳着。孩子们喜欢围绕在这片云霞下面,等风吹来,掉落几朵鲜花,插在耳畔,别在头发间,做她们的专属游戏。
而后来,风真的来了。持续的袭来,丝毫不为它的娇艳而所收敛。大瓣的花朵,那带着生命气息的可爱的紫霞,在风中吹散,吹落,以雨的形式升华。人们只看到了一场浪漫的花瓣雨,看到那满院的青砖上铺散均匀的紫花。一路走去,踏着花路,真是充满了仪式感。孩子们来来回回的走着,有的还将花儿捡起,攒够满满的一口袋,然后扔到小伙伴的头上,身上……孩童们追逐打闹着,在这条铺满鲜花的路上,在这个小小的紫色的梦幻世界里。
它长出来了美丽的叶子,似是经过了巧匠之手,它的纹络自带文艺的气息。不同于杨柳的无趣,梧桐的叶子可以做成好看的标本。阳光强烈的日子,站在它的浓荫下,便可以看到繁星在缝隙间跳跃闪耀,那是钻石一样的夺目光芒……
它陪伴着孩子们长大,给人们带来诸多乐趣。它像是一位极稳重的长着,淡然看着这里发生的每个故事,或是沉默的方式参与着……
在某个午后,它粗壮的树干被机器一点点锯碎。烦人的机器声,在校园里响了很久。调皮的孩子巴望着脑袋看到窗外,那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倾斜,倒下……而后,朗朗的读书声遮盖了一切,好像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课间活动时,人们发现它真的不见了。那个织出彩云,挂满繁星的梧桐树,那位安静沉稳的长者,就这样走了……
(去年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