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盛夏的夜晚。
黄先生听着金光石的老歌。
窗内,黑漆漆,窗户开着,借着风微微有些凉意。
窗外,清风微浮,星光点点,夹杂着窗外的闪烁的霓虹。
又一个舒适的夏夜,又一次辗转难眠。
实在穷极无聊。
摁开手机,打开熟悉的美食推荐。
大家知道,深夜,睡不着,肚子饿,还看美食推荐的文章。
两个字形容,作死。
那怎么办呢?当然是咽下口水也要无休止的看完一篇又一篇。
有一篇文章挺有意思的,写的是,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走出广东。
小小的一只鸡,楞是被作者写成了堪比鱼羊的珍馐美味。
清平鸡,豉油鸡,葱油鸡,盐焗鸡......写的真是不错。
更可气的是配着图画。
一盘一盘的鸡肉,就以简笔画的方式在屏幕上晃来晃去。
勾的我直流口水,有点过分了。
上网一搜,这样的说法还真不少。
诸如,
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游出长江,
没有一头牛能活着走出潮汕,
没有一只兔子能活着走出自贡,
没有一只羊能够活着走出新疆,
没有一只螃蟹能活着走出上海外滩......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好像全国人民筷子一动,天下生灵尽丧于国人双唇之间。
看着这样的调侃,黄先生觉得。
这样的盘点,怎么能少了东北一亿一千万父老乡亲?
作为平均海拔最高,身体素质最好,适应能力最强的东北人。
在美食界,怎么就不能有姓名?
简单问了问外地朋友对于东北菜的吐槽。
无非是以下词语:
码大,东北乱炖,小鸡蘑菇,翠花上酸菜。
唉,看得多了。
刚想反驳一番,手机响了。
朋友来电话
哥,有时间吗?帮我琢磨琢磨报考的事情吧。
自己的兄弟,当然不能草草了事。
于是乎,连说带劝,连分析带调侃,竟然是谈到了深夜。
兄弟一看时间
不早了,哥。
我一想,哥,明天我有时间,我去一趟吧。
兄弟说,好。
于是,黄先生约好了曾经的老师朋友,买好了明天的车票。
在无边的夜色笼罩里,
星光与霓虹之下,
黄先生眯缝着惺忪的睡眼,终于在家人的一再催促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日上三竿了。
强烈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窗外,人头攒动,车流不息。小镇又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家里空空的,这么热的天,连苍蝇小虫都不见一个。
耳边的风,伴着微微的热浪,舔着背后湿透的背心,沙沙的响着。
草草地卷了被,洗漱一番。
时间还早呢。
浑身懒懒的,实在没有做饭的心情。
拿了手边几张纸票,下楼。
楼下的小商店,卖的最多的就是散装的豆沙面包。
顺手抓了两个,就踱到旁边的熟食店。
走到店里,熟悉的大锅,冒着热气,映入眼帘。
猪肉温和的香气,被香料挑逗起来,冲向我的鼻尖和味蕾。
老板已经是熟人了,一见面热情的招呼。
来啦老弟?来多少?刚出锅的,热的!
我笑笑,
得嘞,您随意,来点头肉,猪脸,猪肝,十几块的!
好嘞,老弟的菜,不敢差事!
老板的手活很是麻利,从锅里捞出锅底的肉,到切好装袋,不过几十秒钟的光景。
提着袋子在手里,肉静静的躺在袋子里,手指间依稀能感受到丝丝的温度。
走回家,家里没有水果了,只剩下半袋小黄瓜。
拿水洗了洗,顶花带刺的小黄瓜,很是喜人。
把吃的一装,带上一听啤酒,黄先生慢悠悠的去了火车站。
今天是工作日,黄先生坐的绿皮车上人不是很多。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周围只是三三两两的歪着几个人。
撕开了面包,打开了熟食袋子,摆开了黄瓜。
黄先生一笑,摆开阵势,开始在火车上吃早餐。
如果不是很着急,黄先生还是挺喜欢慢一点的绿皮火车。
这种火车总是很喧闹,但是火车上的旅客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你带一瓶酒,我带两口菜,哪怕你只带了一副扑克牌,
总是能交到很有意思的朋友,听到很有意思的道理。
小风轻吹,远望群山环绕,蓝天白云,近看小村小户,阡陌交横。
本来无聊的旅途,倒也成了赏心乐事。
嘴里塞着一点点肉和猪肝,配着豆沙面包,慢慢地嚼着。
相比较炝拌菜,黄先生还是喜欢卤出来的食物。
卤出来的猪头肉和猪脸,肥瘦正好对半开。
肥肉是白里透红的那种,因为把油煮进卤汤的缘故,倒也不是很油腻。
瘦肉煮的恰到好处,肉质很松,也很入味。
一口下去,猪油,香料和卤水混合的香气在齿间慢慢渗到舌尖。
配着豆沙面包那种有些粗糙,但同样富于质感的甜香。
端的是一份舌尖上的小温柔。
老板顺手给我的猪肝,煮的很软,咬下去还有些弹牙。
根本不用费力嚼,很香,有一种香料和内脏独有的醇厚香气。
就是有点咸,没关系,还有黄瓜。
黄瓜,有点涩,不过水分很足。
咬下去,很舒服。生涩的口感里,还有一点点清淡的甜。
一瞥,袋子里只剩下一点点卤肠。
于是,拉开了一罐酒,
吹着风,晒着太阳,喝一点酒。
嘴边的卤肠,生脆还弹牙。咬下来,嗞嘎一声响。
卤水的香气,立刻就爆了出来。
一口酒,柔柔的送下胃,配着卤水肠,倒是安适得很。
细腻的肥油香,配上微苦的白啤。
欣赏着慢车才能悠闲地欣赏的景色,吃着舒服的早餐,倒是舒服的很。
人生是一场旅行,我们在意的不是旅程本身,而是我们看过的美景和旅途的心情。
这句广告词我听了有十多年,至今深以为然。
没等酒醒完,车已经到站了。
黄先生慢悠悠地走下站台,朋友已经到了。
打了招呼,就去办事情。
口干舌燥一番,再加上舟车劳顿,早已经是疲乏不堪。
朋友说,一起去一家饭馆吃饭。
那家饭馆我之前去过一次,最出名的锅包肉也吃过,还算是正宗。
猪里脊,拿淀粉和盐渍,裹上面粉下油炸过,通身金黄。
店家会用余下的油,下番茄汁、白糖,也会再加一点盐烧热。
趁着里脊还冒着热气把烧好的汤汁浇上去,
只听嗞啦一声巨响,
店家会顺手撒上一把胡萝卜丝或者香菜段过去。
出锅的时候,颜色很是鲜艳。
黄澄澄的一大盘,配上红红绿绿的椒丝胡萝卜丝和番茄汁,倒是盛宴上的一道风景线。
下嘴一咬,浓重的香甜,裹挟着里脊的肉汁,鲜甜而温和地冲击着我们的食道。
每次遇上这道菜,老妈都催我去学,说女孩子会喜欢吃。
说到这句话,老妈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总会让我感觉很古怪。
不过说句实话,这菜真的挺好吃的。
我跟朋友说,老哥,我这里有一家,你试试看,走路就能到。
老哥点一点头。
我们走进了一个半地下小隔间。
黄先生对这家小店熟悉的很,考研的一整年都在这里吃午饭。
照例,中气十足的吼一声,里面有人没有?
里面也中气十足的照例大喊一声,有!
快步进去,老板依旧在忙着,老板娘依旧笑咪咪。
我笑笑,
我这里老规矩,骨棒,豆腐,大白梨,豆腐乳。
大碗米饭,浇上肉汤。辛苦!
老哥?
酸菜豆腐,大碗坛肉!其余跟你一样。
得嘞
骨头都是用原骨汤熬的,事先用高压锅熬煮过。
端上来的骨头汤,颜色是很纯粹的奶白色。
但是一点也不腻,倒是有一点清爽和温柔。
拧了点胡椒进去,喝骨头汤。
点点粉末停在味蕾上,酥酥麻麻的,还有一点点烧。
用勺子送进一口汤,汤立刻多了点层次感,
顺着食道下去,似乎冒尖的米饭也温柔了很多。
啮着骨头上面的软骨,咔哧咔哧一通猛嚼。
兄弟的坛肉,已经是上了餐桌。
坛肉,可以说是东北人的独家记忆。
你问我这个坛肉和南方红烧肉有什么区别?
我会很诚实的说,我也不知道。
有一回读苏东坡的打油诗《猪肉颂》,非常爽快。
就问问老爹,这个猪肉,怎么做?
老爹笑笑,好办。
第二天,老爹拎着二斤多猪五花,刀下寒光阵阵,看得是心惊肉跳。菜板咚咚锵锵,听得是阵阵心惊。
然后,就是花椒大料八角辣椒葱姜蒜,拿文火慢慢煸香了。
老爹就会顺手从橱柜里顺出一大块老冰糖,直接扔进锅里慢慢搅合。
糖很快就慢慢地化开,成了可乐颜色的焦糖汁。
推下猪肉块,油随着小火慢慢煸出来。
老爹也不急不慢,倒水,顺手舀了一勺腐乳汁进去。
然后切了一点干豆皮,每一段干豆皮都打个结,又剥了几个鹌鹑蛋,老爹看也不看,就甩进粗糙的砂锅里。
然后转小火,关好盖子,连油烟机都不关好就去看电视。
三四个小时之后,柔柔的香气就在砂锅边弥散开来。
老爹盛出一小碗肉来,扣在大碗里,我也如法炮制。
我喜欢吃生的紫皮洋葱,就剥了皮,细细的切了铺在饭上。
随着碗里的肉和蛋一起大口猛嚼。
肉已经是炖的酥烂,软软香香的。
东北的糯米饭本来就是软烂香甜,吸饱了肉汁,裹着肉块的米饭。
米饭的软糯,多了一点肉块的醇厚和浓郁。
豆腐皮和鹌鹑蛋在嘴里翻滚,咬下去,爆出浓郁的香汁。
香料的鲜香,伴随着油脂的温润,拌在软软的饭里。
用老郭一句话形容,活活美死。
有点油腻,不要紧,还有生洋葱。
生洋葱用鸡精和一点点香油淋过,已经是没有辛辣的特质,倒是十分的清甜和温柔。
和米饭一起吱吱嘎嘎的在嘴里嚼,听着就有食欲。
一大锅肉,愣是配着几大锅米饭和三斤洋葱,吃了小半个月。
怎么吃怎么亲切。
老哥吃着坛肉,谈起了天。
我嘬着骨头缝里香浓的骨髓,问他,
你说哈尔滨有什么东西能带到沈阳?
老哥想来想去,
哥,估计也就是俄国菜,尤其是列巴香肠格勒瓦斯。
我们相视大笑。
东北俄罗斯香肠是个好玩应儿,
也是我对大学各大考试的记忆之一。
每年两次的期末考试,是我们大学生涯里,乃至今后十余年都难以忘记的事。
期末考试,那是千余万大学生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望风披靡,闻风丧胆的事。
尤其是法学院的期末,几百页的法律教材,几千字的期末考卷,几大本的法律条文。
一学期再考上四五科,还要应付动辄几千字的学科论文。
考一次下来,点灯熬油,熬夜起早,活活扒一层皮那是绝不为过。
更可气的是我们的食堂,
我们的考期,那是开始的最早,结束的最晚。
最难的科目还安排在最后。
我们准备考试的时候,仨食堂,两个空的,连保洁都不用擦地。
有人问了,那还有一个呢?
哎呦喂,不提还好,一提更生气。
本来食堂那豆浆还有几家没掺水的,一到考期,那是统统关门大吉。
本来就有点油腻的煎蛋,这时候,那是咸的齁死,腻到气死。
撒盐好似盐不要钱,放油好似家里有榨油作坊啊。
时不时那包子还给你整出白面馅,你是一点辙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这考期正是想着吃食的时候,天天喝着掺水的豆浆,啃着白面包子,吃着撒了不要钱的盐的煎蛋......
此情此景,不由让我这个过来人至今想起,还是冷汗直冒,周身泛凉气。
有的同学,手头有点余财,就想着点点外卖。
何曾想到,这帮外卖小哥,都说我们放假了,不外送!
我经常和大哥找一家代卖小食的饮品店,带着热水,买上能续水的热茶,再顺几个大面包,夏天时候还时不时来两根冰棍。
老板几点上班,我们几点开工,老板几点下班,我们几点回寝。
老板一是跟我们熟悉,另外也是估计这面包卖到脱销,也就默许了我们的这一行为。
可是天天啃面包喝茶也不是办法,我们也不是苦行的圣徒啊。
于是我们哥俩,实在被逼到没辙就去超市采购。
可是这超市,思来想去,还真没什么能进嘴的。
于是就大量采买咸菜和东北最常见的香肠,还聊以自慰曰荤素搭配,考期不累。
一来二去,倒也是吃出了感情。
香肠,本来是用肥瘦相间的肉糜,加上蒜蓉和盐还有五香粉拌过,灌进用猪肠和牛肠子做的肠衣里。
烘烤出来,肠的通身都是鲜艳的红色。
这种香肠,全然不像普通的中式腊肠一样需要加热,也不像市面上常见的长条火腿肠,粉粉糯糯的,咬下去好像是吃淀粉一样的难熬。
大块没完全切碎的瘦肉,混杂着些许的肥油丁,伴着爷爷从老家锦州带来的虾油黄瓜,跟着粗粝的面包在嘴里一阵又一阵的翻腾。
虾油,是个很冷门的重口味调料,拌在面包里到成了一味深不可测,回味悠长的好物件。
香肠的肉,口味很烈,还有一点点咸,但是就在嘴里咕噜噜地滚着,牙齿还能时不时碰到白色的肥油丁。
噗的一声,肥油丁咬开,口里就会弥散着肥油、香料和松子油混在一起的,
那种厚重而不失热烈,奔放而不减清新的香气。
舒服的很啊。
一时间吃的有些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饮茶礼仪,抄起红茶杯子往嘴里灌下去。
那种红茶特有的花果香气,就会冲进每一个毛孔和脑神经。
原本费力的眼神聚焦,也变得无比温柔。
似乎连法学院特有的紧急立法权,也用得心应手起来。
三千多字的唐律疏议,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再想想在食堂里啃着齁嗓子的炸酱面和放油不要钱的煎蛋,在考期前一周才开始复习的同志们。
简直是身处仙境一般啊。
放假在家的时候,懒得做饭了。
也会像在考期那样,沏上一壶红茶,搞上一点香肠,弄来一点面包咸菜来吃。
竟是寡淡无味,不由得令本人大惑不解。
老哥说起这些,老哥也会不停地笑。模仿着聊城来的老师的山东口音,调侃着不扒一层皮不罢休的期末考试。
老哥问我,这个,沈阳有什么好吃的?
东北一家亲,并非虚言,就连菜式都很相似。
听过这么一位来哈尔滨上学的沈阳哥们调侃这两个地方。
辽宁锦州有烧烤,这齐齐哈尔的烤肉也不差。
沈阳人爱吃鸡架,哈尔滨人喜欢吃蚕蛹。
沈阳人喜欢老雪,哈尔滨人抱着哈啤不撒手。
沈阳人说,我们有老满族风情,八大碗见!
哈尔滨人抬出阿城区的老弟,嘿嘿,哥们我在养着八旗子弟的时候,沈阳老铁还在山呼大明万历皇上万寿无疆!杀猪菜,米饭管饱!
唉,东北老铁真心不像南方那些省份,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张嘴一口碴子味,哎妈呀,东北的!
立刻就能大吃二造,把酒滔滔,划拳行令,就像兄弟一样。
东北人喝酒爱说话,谈起吃来更是兴致不断。
哈尔滨人一拍胸脯,若说俄罗斯风情,全中国,嘿,你别不信哈,每年夏天,中央大街,索菲亚,那俄罗斯人遍地走。扛着大列巴,喝着伏特加,搂着娜塔莎,唱着喀秋莎,用不用老铁给你点儿红肠?
沈阳老铁沉思良久,蹦出五个字,我们那,西塔。
这位沈阳哥们说完,笑得肚子都直不起来了。
从小跟着韩国教练员训练,黄先生的饮食习惯也不免有点像韩国人。
打糕,冷面,拌饭,烧酒,米酒,参鸡汤,韩式烧烤。
这些都是黄先生吃惯了的东西。
因此看见沈阳西塔,黄先生就好像回到老教练身边训练一样。
莫名的感到亲切和舒服。
记得有一次跟着一个朝鲜族亲戚去西塔吃饭,
亲戚说,你吃了那么多朝鲜菜,你说什么东西最好吃?
我连连作答,亲戚都说不是很合理。
我大笑,那你说什么食物最好吃。
阿姨笑着回答,看我的。
于是叫上老板娘,叫上一大盘子辣白菜五花肉,一大碗酱汤。
一边赞叹连连,大叫好吃。
当时我正抱着一大碗拌饭和一整条明太鱼大快朵颐,根本没心思去理会那一大盘子东西,真的怕吃撑,就根本没当回事。
再一次去那一家店,竟是四年之后了。
这一次是考完复试,心情很复杂。
也根本没心思管那么多,只是随便找了一家店要喝酒。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一条街上七扭八拐的,竟然回到这一家熟悉的小店里来。
一看菜单,得嘞,我也换换样吧。
大碗米饭,辣白菜五花肉,烧酒,大酱汤。
辣白菜,韩国人叫泡菜。
在东北,这个辣白菜就像腌渍的咸菜一样常见。
大体的味道,无非是酸甜里带辣。
炒个土豆片,拌一碗冷面,酸甜可口,清爽可人,确是一道好菜。
但有一回,我的韩国教练吃了黑龙江的辣白菜,吐了出来。
本人大惑不解,这难道不是辣白菜?
教练一边咧开嘴,一边说着,太不好吃,太不好吃......
我沈阳亲戚知道了这件事,大笑。
告诉你,这辣白菜可是韩国侨民区饭店的一绝。
当初,黄先生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此时的黄先生,也像往常一样,把辣白菜和肉片,连着煮的正糯的米饭裹成团子往嘴里送。
然后,就是例行公事般的大嚼一通。
谁知这一咬下来,确是一次相当温和地体验。
白菜的清甜,配上微微的辣,还透着一股子透骨的果香气。
虽然也有一点点酸甜,却也不象平常用白糖抹过的辣白菜,甜到发腻。
我这不是很喜欢甜味的人,也觉得这个辣白菜实在是不错。
素油炒过的猪肉片,从来没少过一种温和的敦厚气质。
如果说辣白菜是小家碧玉,那猪肉片就是大白一样的暖男。
两两相配,简直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送下一口温和的酱汤,轻轻地嚼着里面的豆芽,西葫芦。
时不时也会有花蛤的肉在嘴里弹来弹去。
虽然是酱汤,却并不是很咸。
柔柔地配着饭吃,也是个下饭的好物。
发酵物特有的蛋白质,有一种特有的魔力。
虽然是嗅觉上有一点点刺鼻,但当进嘴的时候,这种味道,温和,潇洒,还有点诱人。
还没喝酒,这样的味道已经是让我醉了。
舒服,爽快。
以前不了解教练为什么在喝酱汤的时候高唱阿里郎。
现在了解了。
喝完最后一口烧酒,已经是醉眼惺忪,分不清东西南北。
当天喝了足足整十二个小时,连同学催我去拿的现代汉语都没回。
确实是活活美死。
至于同学的事,
黄先生也只能自我检讨喝酒误事,深刻检讨。
跟老哥说起这些,手机响了。
得嘞,老哥,我该回家吃晚饭了,回见。
回见。
回家的时候,黄先生最喜欢先看饭桌上的菜。
今天桌上是一大盘猪皮冻,自己家做的。
猪皮冻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女士的皮肤而言。
把猪皮细细的切了,放上香料,精盐和冷水。
什么都不用干,就用小火慢慢的熬。
熬透了,成汤了,再放凉了。
锅里的汤就凝成一团,细细的切了片,再浇上小碗蒜酱汁。
最是一味清凉的下酒好物件。
微凉的夏夜,小片的皮冻在嘴里碎裂,滚动,再配上一杯清凉的啤酒。
窗外的夕阳,也似乎美艳了很多。
晚上闲来无事,黄先生也看哔哩哔哩网站上的老电影。
《决战之后》有国民党将军杀猪的桥段,十分的可乐。
评论对此也是五花八门,
有一个网友评论道:
这样的杀猪才有灵魂。
下面的回复更是有意思,最多的一句话。
“老铁,东北人?”
看得我哈哈直乐。
果然是没有一只猪能跑出东北。
论食材来讲,东北人还真像食材里的猪肉。
他们不起眼,还有些土气,油性还重。某些挑眼的还会有点嫌弃。
但是,这猪肉温和敦厚。
连皮带骨,吃肉吮髓,通身都是美味之源。
东北是个有趣的地方,东北人也是一群热烈而且温和的有趣的人。
身在此地,相信会有不小的惊喜。
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