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一天变成了一条河,横亘在两个人中间,源头是伊始,岁月增加了它的深度,不敢随意踩进,唯恐沉溺其中,不得醒世。”这是一句很让我身临其境的话,就像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一样,那么近,又那么远。
让我内心深深触动的是那一次,我和同学去北京学习,一向对我置之不理的他竟然在我临走当天要送我。说是受宠若惊,也是惊慌失措。我已经联系好了同学一起走,但又不想拒绝他,于是我让她送我到和同学会合的地方,然后再分走。不知是不是上天在作祟,我竟找不到约定的地方了,而那个男人也是一直催要送我自己去,刚开始我以一种不想麻烦的心理推迟,再等等,但后来还是妥协了。那个男人扬起得意的笑,又立刻收了起来。似孩子般成功后的炫耀。目视前方严肃的开着车,到了车站,他帮我把行李箱拎到门口,和同学们碰面,便不见了踪影。等到快检票入站的时候,家长们嘱咐完纷纷出去时,我发现在那块儿黑色的玻璃后趴着一个人,眼睛在望向我这边,他好像察觉了我已发现了他,便挺直了腰,走过了黑色玻璃,透过透明的玻璃我看见了她的脸,向他招了招手。他甩了一下手大摇大摆的走了,我清楚的看见他笑了一下,和来时的笑一样。我的心顿时充满了明媚,送别也变得别样轻松。
那个男人爱喝酒,这让全家人都反感的习性,却唯独成了我的欣愉,因为只有在他喝酒之后,才会坐下来和我说话。
这天他又喝酒了,回来后却异于平常,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倒头就睡,而是坐在床边上玩着手机。看着他点开一条条消息,却不回复,脸上更是面无表情,妈妈不在家,于是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主动上前去“招惹”她。我倒了一杯茶,他身上的酒气,要比以往的更加浓重,盖过了茉莉花茶的香味儿,我把茶放在他边上学着妈妈的口气,说了句:把茶喝了解酒。他并没有理我,依旧低头看手机,我坐在了她旁边,很长时间,他也没有看我一眼,我心里各种情绪翻涌着,终于忍不住了,我对他说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他的手停下了,看了我一眼,“有什么你说呗,”然后又低头玩手机。当时可能我也是喝醉了耍酒疯,冲着他大喊“我要和你说话呢,你就不能不玩手机”突如其来的喊叫并没有使他的内心有一丝波澜,而是更决绝的说“不行我这边还没完事”。我的愤怒像被一桶凉水浇了一样,没了气焰,就坐在他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没有多久,但我却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我已经失去了理智,脑子混成一片,开始低声抽泣,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不耐烦了,像往常一样开始骂我“作幺儿”“整经儿”什么的。我越发哭的厉害了,他又沉默了,也放下了手机。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故意而为之,还是随性子来,目的达到了,我慢慢恢复了平静。我对他说这周我照常给奶奶和姥姥打电话,但我以后都不想给奶奶打了,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眼睛看向了手机,但却没再拿起来。见他如此冷漠,我对他大声的说,“她讨厌妈妈,讨厌我又不疼你,好处没你的,干活,凑钱第一个找你,你是真孝顺,还是窝囊啊”一个巴掌狠狠地向我头上劈过来,他站了起来,茶洒了一地,他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头皮是麻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但我的心是十分清醒的,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为了掩饰惨状,我拿起了那个手机,点进去一堆红点的微信消息。上面显示着,大哥:娘的条子批下来了,盖新房子的事就靠你了,二哥:你的地今年收的不好,钱都不够给咱娘拿药的,没事儿,你别太累了,钱咱再凑。……可怕的是那一刻我竟然不会为那个男人感到一丝的不公,就这样,我和他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我清楚的记得那一晚,我钻进被窝,紧紧的把自己藏起来,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我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好似告一段落了,而下一幕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局,我是并不也没心情期待的。人有时候愿意清净,有时候愿意听动静,他在院子里洗衣服,用的是老式的洗衣机,噪声很大,而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