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相聚时

春天的故事

据说年龄越大的人,会感觉时光过得越快。

去年春天我们马范桥知青一起回到第二故乡看一看,以纪念我们下乡插队五十周年,祭奠我们早已逝去的青春,只是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就过去了。2025年4月6日中午,还是去年的那个日子,还是去年的那十一个人,我们再一次聚会在燕都烤鸭店,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愿望,只是大家都觉得该聚一次了。

借用唐朝诗人杜甫的一句诗:正是一年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虽然在我们这个时代,无论是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几乎是每天都能在我们马范桥知青群里看到每一个人的消息,可是依旧挡不住见一面的期待。五十一年过去了,在我们最初相遇的日子里我们重逢,能来的该来的都来了,郭振勇,粘杰,叶彦钦,徐航,徐进,闫杰玲、袁惠明、姬巧玲、冯太凤、张官美、赖素荣,一共是十一个人。

“燕都烤鸭店”是一家本地历史最久的烤鸭店,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酒店爆满,我早早的就来到了群主小勇预订的房间,可是已经有人更早就到了,不到十一点半人就来齐了,可见大家是多么迫切的早些见面。近年来,网上常有一些老年人就不要再聚会了网文,似乎聚会就是在攀比,就是在炫耀,就是在懊悔,就是在吐槽,就是浪费时间。其实我们的聚会真的没那么复杂,在一起无非就是回忆青春往事,朋友彼此问候,倾述思念之情,交流保持健康的秘笈等等,我们到了这个年龄应该是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了,什么都已经可以想得开放得下,要的就是在一起开心。

也许会有人问,知青们聚在一起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起当年在农村的那段经历,没有知青经历的人是很难体验我们这一代人内心的挣扎,那是一群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年轻人,在那个特定的年代,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像是大海里的一条小船,在瞬息万变的风浪中,飘忽不定却茫然不知会驶向何方,是这个集体这个村庄为他们提供了庇护,痛苦与快乐交织在一起,丑陋和美好共存,艰辛的生活磨砺出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知青的生活使我们拥有了近在咫尺能感应,远在天涯也思念的特殊感情。

岁月悠悠,往事却并不会如烟散去,记忆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心理过程,五十一年过去了,事情还是那些事情,人还是那些人,可是每个人记忆里的东西还是非常的不一样。五十一年过去了,聊起来过去的那些往事,总有许多不同的记忆闪现,真的很奇妙。大家回想起了自己许多的在马范桥的第一次,我们一起耕种过的土地,栽下的棉苗,采收的棉花,播下的麦种,割过的麦子,扬过的场,拉过的车,扛过的大包,交售的公粮,打过的机井,修过的河渠,平整改造的农田......,什么苦活、脏活、累活都体验过了,所以今天我们才会这么从容自如。

记得是我们下乡第一个春节没回家,留在农村过革命化的春节,大队让知青在马范桥给村里举办了一场春节晚会,也许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脸上抹着油彩登台表演,所以记忆非常深刻,可有些同学却毫无印象。我第一次开拖拉机,就开着村里唯一的一台拖拉机撞到树上,因此受到了大队的严厉批评,粘杰为我解开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旧事。为了惩戒我粗心大意的毛病,村支书从我忘记上锁的抽屉里拿走了生产队的钱,并且不让同屋的知青告诉我,作为生产队会计丢了队里的钱,闹得大家都很紧张,现在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有这件事。无酒不承欢,端起酒杯,却不再会痛饮,今天大家越来越多的话题变成了身体健康,保健养生,绕膝儿孙,营养饮食,运动健身,大家真诚的愿望是活好今后的每一天。

酒喝了,饭吃了,话却还没有说完,大家又转战到歌厅。当KTV里振奋人心的音乐响了起来,情绪激动的农友们纷纷引吭高歌,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闪烁,我还真不知道,我们马范桥的知青中隐藏着这么多的歌坛高手,新歌旧曲无所不能。“一支难忘的歌”表现了我们苦难的记忆和理想的追求,“我们这一辈”唱出了知青一代人的历史沉重和宿命,一曲“青藏高原”则表达了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五零后一代人是幸运的,作为跟随着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陪伴着祖国走过来它所有的苦难和荣耀,为了国家,为了家庭,我们扛起了所有的时代赋予的重担,丰富的人生是我们的骄傲。

我已经有几十年都没有唱过歌了,朋友们贴心的为我点了曾经是家喻户晓的老歌,重温老歌的韵律唤醒了我沉睡了五十年的记忆。知青的岁月就像是一支唱不完的老歌,每一个音符都跳动着我们的青春和梦想;知青岁月又仿佛是一首未写完的诗,每一行都有我们的情感和故事。我回到了家里,心里依然沉浸在聚会的场景中,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第一次学写下了一首诗:

《农友重聚放歌》

故人燕都宴芳辰,圩一风霜各砺身。

韶光已逝情犹在,桑榆非晚霞正浓。

举杯共话沧桑事,凭轩临风寄浮生。

百年欢愉能几有,今朝尽兴莫迟顿。

斗酒相逢意未尽,狂歌一曲追旧梦。

休嗟天公霜华促,翌年再聚柳芽新。

题注说明:"燕都烤鸭店“”为知青聚会地;“芳辰”即春天;“圩一”借指五十一载春秋";第一次写诗,不懂律诗格式,写多了几行,后来才知道还有七言排律。

              写于2025年4月7日紫台家中

高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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