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当我满怀理想，埋头备战高考之时，时尚靓丽从不招我待见的同班同学于美竟频繁约我吃饭。冷言拒绝了三次后，我决定赴约，看看这个每天只知道疯玩的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用筷子挑起一片烩面，还没送到嘴里，坐在对面的于美便闪烁着眼睛告诉我，她喜欢罗西，与我同校不同班的远房表哥，她需要我的引荐和美言。听完我差点呛到，原来是这事儿，好说，只负责引荐，不负责包办。

那顿烩面吃的很是尽兴，拿着于美送给我的黄冈高考密卷，我对她微微一笑，算是表示感谢。于美见我对她的厌恶少了几分，脸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红晕。

周六下午学校统一休息，我借口不会上网，让表哥罗西去网吧教教我，当然同行的还有“图谋不轨”的于美。

于美也是下了本儿了，一下子交了三个小时的费用，可惜只开了两台电脑。按照事先安排，我去了十几分钟，刚学会登陆QQ，便被同宿舍的女生叫回去拍合影了。哎，全宿舍合影，还非我不可。只好跟表哥和于美说再见，可惜那次还没学会百度从哪进呢，他俩要是这一次谈妥了，我再没机会免费上网了。

宿舍的合影没有拍，我一头扎进题海，很快忘却此事。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多了一对璧人的身影：于美和罗西。我并不看好他们，据说于美家世很好，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罗西哥哥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高考填志愿，听说他俩填的一样，于美真是傻，以她的成绩何苦降格与罗西同步。

然而于美就是这样，真的以高分去读了一所大专，只求与表哥同校。

后来几年，偶尔听亲戚说起，都说表哥罗西很有本事，谈的女朋友漂亮、有钱，什么都听罗西的。

我大学毕业留在Z市，一次春节回家走亲戚碰见罗西，他说他和于美毕业后也在Z市。罗西工作不是很稳定，但于美对他不离不弃，已准备来年结婚。

表哥通知我参加他的婚礼时，我惊讶地问新娘是谁。表哥很诧异，除了于美，还能有谁。我突然心生敬意，于美这样养尊处优的女子敢嫁给表哥，真的很勇敢。

表哥家境一般，甚至没能按照当地的风俗或买或新建一座婚房给他，只是把旧房的一间重新粉刷了一下，找人做了床和柜子，仅此而已。

简单的婚礼上，于美没有“三金”，没有奢华的嫁妆，但她的笑容幸福又灿烂。

事后才听说，于美的家人极力反对，她已与父母决裂，誓死要嫁给罗西。

亲戚把此事当作美谈，都是夸罗西，我却心酸不已。我的同学于美，罗西是否值得你这般付出？对于美的成见渐少，我们开始频繁地联系。

终于知道于美的不易，她的父母甚至要与她断绝关系。

他们婚后第二年，有了一个女儿，小女孩遗传了她俩所有的优点，长的伶俐可人，于美辞职带孩子，收入锐减。表哥一人已难应付在Z市的费用，商议再三，决定让于美回老家居住，等孩子大些再来。

于美回老家后，我与罗西联系便少了。

偶尔听同学提起罗西，言语多是不敬，觉得于美错付。我常觉得是他们眼红嫉妒，才如此评价，常常一笑了之。直到有一次下班途中，亲眼看见罗西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思虑再三，我没有告诉于美，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只是同乘一辆自行车而已。

于美在老家与婆婆矛盾渐深，但时常选择忍让，说起来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哪能和老人一般见识。于美时常与我诉说，让我一度怀疑她对婚姻的选择。

每隔一段时间，于美会带着孩子来找罗西，偶尔我也前去，眼见罗西对于美越来越不屑。于美已由光鲜靓丽的富家女变成如今在菜市场斤斤计较的家庭主妇。

积蓄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于美无意间发现罗西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电话频繁出现，通话时长最多时竟达将近一小时。于美和罗西有了平生第一次的争吵，罗西自己摔了手机，于美则掂刀怒目而立，年仅几岁的孩子在一旁吓的哇哇大哭。

接到罗西的电话，匆忙赶到，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真有些不知所措。

几番争吵，罗西拥抱着于美，两个人都哭了，能走到今天来之不易。为什么不能珍惜呢。

于美没有再回老家，但带着孩子，于美还是没法上班，她把租来的小家收拾的井井有条。

然而才过不久，那天我正在上班，接到罗西的电话，慌里慌张的声音，说于美发信息给他，称已带着孩子离开。

我陪着失魂落魄的表哥回到他的出租屋，他心惊胆战地打开门，发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和这个小家的存折。

表哥抱着头蹲在墙角，泣不成声，他说前不久他稀里糊涂地招惹了一个离婚的女人，如今那女人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最近正逼着他离婚。于美很可能知道真相了。

于美终于接了电话，让我转告罗西：那女的来找过她了，作为一个大男人，如果不能对爱情负责，至少也要对一个小生命负责。

罗西听后用头去撞墙，咆哮着骂自己：为什么要到局面无法收拾，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然而，人生只是单程，从未见过逆流的青春。

之后好几年，于美像消失了一般。听到了全是罗西和他太太兵荒马乱一地鸡毛的生活琐碎。

今年春节过后，于美发了朋友圈，附了几张自己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她，笑容里满是幸福，她和罗西的女儿站在她和新郎中间，毫无违和感。我这才想起，她和表哥结婚时，连一套像样的婚纱照都不曾照过。

罗西许是听说了什么，打来电话问我于美的近况，我沉默许久，有什么用呢，各自都结婚了。表哥说他失去于美后才知道最爱的人是谁，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幸福，不会去打扰的。

终于失去，也终于知道了珍惜。

我给于美发去祝福的信息，于美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也让我想起这个被岁月尘封已久的故事。

辜负谁，失去谁，爱过谁，又忘不了谁，幸福的路七拐八绕，曾经的誓言，早已如覆水，泼落在那轻狂的岁月里，留下的笑容和伤痛，尽收心底。岁月流逝，曾经稀里糊涂地欠下的感情债，早已还不清楚。

耿黎，女警一枚，80后文字爱好者，企图以警察的视角，用细致的笔触搭起通往灵魂的桥梁。微信公众号：禾勺人水（gengli-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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