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梦带灵魂回家——《根鸟》阅读手记

       

        十四岁的根鸟只身一人外出打猎,失望而归时,意外遇到一只白色的鹰,鹰在他的前方盘旋,久久不肯离去。惊走了根鸟即将到手的野兔,根鸟气急之下扣动了扳机。鹰受伤了,但依旧不肯离开,细心的根鸟发现它的脚上捆着一个布条,解开来,发现是一个叫紫烟的女孩的求救信,她跌入深深的峡谷,没法回家,希望有人能去西面的峡谷救她。为这个布条,根鸟和他父亲走遍菊坡,却没有找到谁家有这样一个走丢的女孩。于是根鸟去了周边的小镇,大街小巷寻找寻人启事,终于找到一则与紫烟相关的信息,但匆匆赶去时,却看见那家丢失的孩子已经找到,那女孩也不叫紫烟。

        梦就那样走进根鸟的世界,开满百合花的大峡谷,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紫烟站在树下,用一双期盼的眼神向根鸟求救。一连几天,梦纠缠着根鸟,让他再也不能安然入眠。菊坡的孩子没法理解根鸟的梦,他们给最丑的女孩子戴上花环,一路簇拥着将她送到根鸟面前,然后一阵哄笑、散开,只留下跌落水中的根鸟。没有人能理解根鸟心里的那个世界,但父亲懂,他在根鸟恍恍惚惚数日之后,开始为根鸟收拾行囊。他说:“这是天意。”于是十四岁的根鸟因为一个梦,开始浪迹天涯,一路向西。

        无边的寒冷、孤独、恐惧包围着根鸟,他只知道往前走,既无劳累,也无轻松,既无目的,也无行走的冲动。仿佛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不停地前行,永无止境。在青塔,根鸟遇到也要去西边寻找梦的板金,一路相伴,让他们情同父子。 板金相信他丢失的梦就在西边,也相信根鸟梦里那个长满了百合花的大峡谷一定真实的存在,是他的鼓励,坚定了根鸟的意志。他在青塔停留数日,攒足了钱准备买一匹马继续赶路,钱却被黄毛骗走了,他一路追讨,不但没要到钱,还被打晕了。醒来时,一个神秘寺庙的僧人搭救了他,并赠他一匹白马。满怀感恩之心的根鸟骑着马,继续风雨兼程。

        一路向西,根鸟的脚步从未犹豫或停息,他踌躇满志地向往着尽快抵达大峡谷,却误入了长脚的圈套,进入鬼谷,戴上脚镣开始背矿石。非人的折磨没有磨掉根鸟心中的信念,他在独眼老人的帮助下成功逃脱,一直在山上守候的白马载着他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矿山。

        根鸟想家了,于是他调转方向赶回家,看到了病榻前的父亲。父亲没有责怪根鸟,却也告诉他: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在父亲去世后不久,根鸟一把大火烧了他和父亲的茅草屋,断了一切念想,再次踏上西行的路程。

      米溪是根鸟的另一处驿站,美丽的秋曼,富足的生活,让根鸟的脚步一停再停,他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不想再离开了。但梦再一次闯入,紫烟求助的眼神一刻不停地追随着它他,梦里的父亲一个巴掌将他从安逸的生活里打醒,他像背负着神圣的使命一般,被驱使着再度上路。

        但,一切已不是从前了。根鸟不再习惯睡在露天,四面的风吹得他浑身发冷,米溪衣食无忧的生活扰乱了他的心,也损坏了他西去的意志。在米溪沉浸了数日的根鸟,变得脆弱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梦境,怀疑自己的行为,甚至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和荒唐。没有了梦想支撑的根鸟,迅速堕落下去,他停留在莺店,流连在戏子金枝所在的戏园子,扔掉了一直揣在怀里的布条,白天赌博,晚上看戏、喝酒,大把大把地挥霍自己赌来的钱,醉生梦死......

        这样的一个根鸟,失去了最初的单纯与执着,行尸走肉般的开始令人厌恶。就在这时,板金出现了,他病入膏肓,枯瘦如柴,却掷地有声地告诫根鸟:你不该这样,不该......就在那天晚上,梦再一次闯入根鸟的世界,紫烟幽怨的眼神撕扯着根鸟的心,他爬上树取下曾扔掉的布条,在板金上路后不久,又一次上路了。

      梦想的回归,让根鸟的世界再一次春暖花开,不离不弃的白马神秘地再度出现,载着他踏上无怨的征程。有梦相随的山谷,到处春满生机,看似高不可攀的悬崖,根鸟一马平川般地跨越,心中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终于,星星点点的百合花开始出现,白色的鹰飞旋在深不可测的山谷。梦里的幻境变成现实,巨大的幸福包裹着根鸟,他从马背上滚落到百合花丛,他让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将脸埋在花丛中,嚎啕大哭......

        梦终于带着根鸟,回归了他灵魂的家园。

        当第二次合上《根鸟》时,一句话突然跳出脑海,那是一本初中语文读本的名字:随鸟走天涯。可不,根鸟不就是随着白色鹰的召唤一路远走天涯的吗?好的文学作品,总是要反复咀嚼才能解其中滋味。第一次读《根鸟》,总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我像一个懵懂的孩子,和根鸟一起在走一条似有似无的路上,被根鸟的脚步牵引着,也因一场如梦似幻的追寻不断摇摆着: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故事?几分真实,几分虚假?曹文轩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就是带着这样的困惑,我再一次翻开《根鸟》。也是在用心阅读了之后,才收获了之前没有过的深刻感悟:有梦相随的灵魂,才找得到回家的路,有梦相伴的人生,才能走得坚定而又从容。

        试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面对未知的广阔世界,若没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如何有那般决绝的勇气去浪迹天涯?若没有梦想的牵引,又如何能那样坚定地义无反顾、风雨兼程?仔细想:每个人的人生,不都需要梦的牵引吗?梦开始的地方,充满希望和憧憬;但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那段路,却总是有鲜花也有荆棘,有欢笑也有泪水,有信念也有诱惑,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摇摆、挣扎,很多人半途而废,能坚守到最后的人才能梦想成真。

        根鸟在找到百合花大峡谷的那一刻,小说戛然而止,大峡谷里有没有紫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路的经历和历练已经让根鸟完成了他人生的美丽蜕变,梦想回归,灵魂上路,他终于战胜自己,站成了一个大写的人。根鸟的故事在他幸福的的哭声里结束,却也留给读者一份深刻的领悟:有梦相随,真好。

        有梦相随的日子,根鸟的每一个脚印,都踩得坚实有力,虽然有空旷的寂寞,无边的恐惧,非人的磨难,未知的冷暖,但有梦支撑,他坚定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到哪里去。事实上,心中有梦想的人,生活都是有方向的,从梦开始的地方出发,历尽艰辛也不回头,倾尽全力也不后悔,这就是梦想的力量。

        寻梦的路上,各种艰辛、诱惑会设法摧毁我们的意志,他们常常会让我们对自己的初衷产生质疑:值得吗?还要再坚持吗?如果有更好的归宿,何不迷途知返呢?根鸟也不例外。他第一次回头是因为想家,父亲责怪他不该半途而废,于是父亲去世后不久,为断了念想,根鸟一把火烧了自己屋子,毅然再次踏上西行的路。但第二次,他却被米溪安逸而又富足的生活摧垮了信念,他再也承受不住户外的寒风,开始留恋温暖的旅社,热闹的赌场,有金枝出入的戏院,他醉生梦死般的活着,却也仅仅只是活着。没有了梦想的根鸟,一夜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一具空空的驱壳。是啊,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梦想的人,他会活得怎样无助和凄凉,又会怎样的卑微而又迷茫。没有梦想的人生,就像没有灯塔指引的夜航,没有光亮,也没有希望。

        根鸟是幸运的,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天意会安排一些人和事出现,及时的帮助他渡过难关。他茫然的时候,父亲为他加油打气;他没有力气又身无分文的时候,老僧人赠他一匹白马;他在鬼谷逃脱的时候,白马突然出现,带着他逃离魔掌;他行尸走肉的时候,板金及时出现,用生命为他的梦想引路;两手空空再度出发时,白马再次神秘出现,载着他找到百合花峡谷......

        小说永远是小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贵人相助,峰回路转。但是我们的人生啊,没有那么多巧合,更没有那么多机遇。但作者曹文轩想告诉我们:学会坚持,我们就能找到一个理由继续坚守,至少,在山重水复的时候,我们能守住自己的灵魂,在柳暗花明的那一瞬间,让梦想带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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