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向你挥手,好让你看见我然后再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但好像任凭我再怎样声嘶力竭地呐喊,你都不会听见。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是从没有过的绝望和无助,不顾一切地奔跑着追寻那早已在丛林深处消失不见的身影……
这该是我第多少次梦见你,似乎有时明知道那样的场景只是个虚幻的存在,也还是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你离我而去。相同的场景,却是越来越浓的悲伤。
还记得你我的第一次分离。那天大雨磅礴,我坐在车厢里,看着水银般的雨水从车窗划过,我情不自禁竟有一阵悲伤,好像一旦离开便再也迎不来重逢。车子慢慢驶远,你瘦弱的身躯也越来越小,但你的笑容却是那般清晰。以致时隔多年的现在,我都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忆。
近来总是想起你,那样的梦已做了无数遍,这几日不知为何却是更加的感伤。好像你一直都在,只是我再没看到过你,那么——你现在过得好吗?你是否还像以前那般淳朴自然,喜欢种菜,喜欢养鸡喂鸭,喜欢在空闲的时候讲过去的故事。多希望现在再轻轻推开那一扇木窗,还能看到你,看到你在曲膝之间的回首,扬起手臂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滴,再对着我笑……
那一天,当父亲沉重而平静地抱着我的那一刻,滚烫的眼泪如同断线之珠,不停往下落。
“奶奶今年七十八岁。”
七十八岁,七十八岁。
真是漫长的一生,真是短暂的一辈子。
我不敢站在你的床边,因为那样太残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开始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过惯了没有你的日子。纵然哪一天全世界都会忘了你的存在,我敢断定我不属于那全世界,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一个刚刚好的你。
我总觉得你从未离开,你就躲在某一朵云后,一直都在看着我,那轮廓,太像你的脸了——爱,不是一直都在痛的边缘吗?
这几日再次读到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不免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曾经多少次感叹,多少次陶醉,如今也活生生地用到我自己的身上来了吗?
屋外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此时的雨还真是应了天时、地利、人和。再次走进你的房间,似乎梁柱之间还萦绕着你的气息……但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感受不到任何一种生命的存在,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一般;又或许是为了让我这颗冰冷的心不至于显得格格不入。
一切似乎早已在冥冥中注定;曾经以为离不开的,现在也都离开了;曾经以为放不下的,现在也都安然接受了;到头来,是谁欠了谁,又是谁带走了谁的幸福……只愿我能变成允诺过你的模样,你能过着我希望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情感不去当初那样炽烈,又或许是对文字这类东西不够敏感的原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心意表达出千万分之一。
若是你能明白就好。
若是你还在就好,我希望我的成长中有你,有梦想。
若是你还在就好,我愿用我一切换你一个如水的笑容。
若是你还在就好,那么此刻一定艳阳高照,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