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站,成哥被人喊住。
他一转身,似乎打了一个踉跄。是她,怎么会是她?嗯,没错,的的确确是她,自己的初恋,花儿姑娘。
他有点不知所错,都分手三年了,这世界,真搞笑,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她。
她和他来到了候车室准备找个位子坐下,他站着,她坐在旁边。
“春节过得如何?”她开口问道,
“还行,”
沉默。
她本来希望他能够问自己,可成哥没有。他看着她就似乎充满了怨恨,他只是不说罢了。
“妈身体还好吗?”她接着问,
“我妈都挺好。”
又是一阵沉默。
她想和他好好聊聊,可看样子成哥故意把这聊天逼到了绝路。
他想时间过得快一些,早点上车,离开这儿。
他说不清内心的感受,不知是爱还是恨,反正不想见她。
成哥站在那儿,她坐着,仿佛到了冬天。
良久,花儿接着说了句“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成哥愣住了。
吃饭?就这样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算了,我快要到点了。”
“你骗人,你的发车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此时此刻刚到正午。”
“那也算了,我不饿。”
“可我饿了。”
“你去吃吧。”
“你这人……”
成哥还是放不下曾经她的伤害,那时的他们是大伙眼中的幸福。不曾想,时光飞逝,如今变成了陌路。
他不是担心受怕,只是一想起往事如烟,不得不痛恨自己。
如今她要吃饭,自己去吧,反正无论如何他决定是不会和她一起吃饭的。
2
曾经。
他们彼此相爱了三年,那时,日子过得好快,一转眼,不见了多年。
他去上班,她就在家里。
出租屋不大,但却干净整洁。
他在外顾不得风吹雨打,只记得下班就踩着自行车回家。
她早早的把饭做好,坐着等着他。
晚饭很是别致,有时花儿姑娘会炒几个菜,西红柿炒蛋,土豆肉丝,豆角儿,她知道成哥喜欢紫菜汤,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些。
他回来,他俩一起开始吃饭。
她总是喜欢拿出自己的诺基亚,打开手机里的音乐。
音乐很多,那么多个夜晚,她只播放一首歌,而且单曲循环。
成哥有时开玩笑“老板,咱们换一首吧?”
“不行,就这首。”
无奈,日子久了,成哥仿佛听出了茧子,可倒也不觉得生疏。
那是一首陈奕迅的《因为爱情》: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故事……
晚饭后,成哥陪着花儿一起收拾残羹剩饭,仿佛这也成了一种习惯。
花儿喜欢散步,成哥喜欢月光。
这样,他俩凑到了一块。
距离他们住的不远处有一个公园,虽然人不多,可垂柳,凉亭都有。
她喜欢拉着他的手摇啊摇,时而踮起脚尖,时而倒退着看着他傻笑。
“以后我们买房子买个大的,我不想一直挤在这。”
“好啊,三室两厅。”
“不,我要四室。”
“那也太大了吧?”
“你个猪头,你忘了,还有咱爸咱妈啊?”
那一刻,成哥惭愧了。
他没想到的她竟然想到了。
他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对啊,还有爸妈。”
3
后来,她闹着要去他家。
成哥犯愁了。
他和她描绘着老家的情景:平板车,凤凰牌自行车,四间上了岁数的瓦房,围墙也已经像比萨斜塔一样……
她不管,非要去。
成哥提醒她,母亲年迈,父亲久病卧床,还有一个正读中学的弟弟,他曾一开始就和她说过,她说挺好。
花儿听不进任何话,非要过年的时候回去。
成哥高兴,他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短时间就把她带回了家,若是父母看到该有多高兴。
就这样,回家成了他们俩最重要的事情。
花儿整日算着倒计时,期待放假。成哥也是,日子过得快一点多好。
终于,放假了。
他带着她,坐上了长途汽车,那一刻,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大约花了半天多的时间,他们到了家。
花儿还特意买了很多东西,直到他俩几乎拎不动才算为止。
他俩一路拎着回来的,花儿心疼成哥,成哥顾不得满头大汗,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的走着,步子迈的很大。
到家,见了父母,花儿纷纷问好。一家人甭提有多高兴了,成哥在心里默默感谢着她。
做饭,她陪着母亲一直在厨房忙碌着。
饭桌上,一家人都在为她夹菜。花儿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毕竟是第一次来,总觉得太热情了。
那一天,成哥最幸福。
后来邻居大婶大嫂纷纷过来热闹,看到花儿长得如此标志,都夸成哥有福气。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成哥送她回去。
到了车站,她不知怎么哭了,哭的厉害。
怎么了?整日在家都喜笑颜开的,这又是怎么了?
成哥安慰着她:“怎么了?”
“没,就想哭一会。”
“好好的,哪有哭鼻子的啊?”
花儿不说话,低着头蹲在那儿。
车子来了,送走花儿,成哥呆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北风那个吹。
4
后来,花儿提出分手,原因仨字:不合适。
成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不得不无奈的摇着头,也难怪,谁让自己不是个富二代呢?
其实自己无所谓,关键是老妈老爸心里难受。花儿这样离开,让两位老人家一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想到这成哥就心疼,她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晃了一下老人。
他们都已经步履蹒跚,早已到了应该享受生活的岁数,如今花儿的离开肯定会成为二老心中的一个结,一个一时间难以消除的结。
此时此刻,车站,花儿再次找到成哥。本来成哥偷偷已经离开,他蹲在车站宣传牌后面,躲着她。
不曾想花儿还是找到了他:“走,一起吃顿饭吧,算我求你了?”
成哥蹲在那儿一动不动,就似乎有北风吹过一般。
“你去吧。”
“一起,我请你,求你了。”
话说到个份上,成哥心里一酸,顿时坚固的城墙倒塌了。
大排档,一个小桌旁,坐着他俩。
花儿要了两个菜,熟悉而又陌生:西红柿炒蛋,土豆肉丝。
没有人动筷子,就这样安静的坐着。
“对不起,成哥。”
“都过去了,你快吃吧,吃完赶路。”
花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在成哥碗里。
“不用给我,你吃你的。”
“好吧,那个,我就想知道现在你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如你所愿呗。”
“什么意思?”
“呵,你走后,日子变得简单,爸妈有了心结,从此一日两餐,桌上菜也少了,我自然成了村里人的笑柄,阿成的对象来了以后就跑了。这都多亏有你,谢谢啊。”
“对不起成哥。”
“算了吧,没有谁对谁错,都过去了,那个,你吃吧,我走了。”
成哥丢下她走了出来,不远处理发店门口的dj竟然响起了《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他太熟悉不过了,可他已经不相信了:歌里都是骗人的,什么狗屁爱情。
成哥改签了车票,匆匆离去。
5
医院,躺在病床上一位姑娘。
没错,她是花儿。
医生查不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告诉她的时日不多。花儿这病平日里无妨,但犯病了全身痛的厉害,不能自拔。
医生给她的建议是:趁现在,趁此时,去做喜欢的事儿。
虽然很现实,可她还是感谢医生,毕竟说出了真话。
为了见成哥一面,她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得知他去车站,她就偷偷从医院溜出来,守在车站。
正如她所愿,她见到了他,此生足矣。那首《因为爱情》也是她偷偷花了十元钱故意让理发师傅播放的,她没其他念想,就想这样做心里踏实一些。
她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可她不忘喊了声:
成哥,来生我再做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