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陈,95年,深秋,生于济南。
由于本性太过暴烈,家人起名时特予一“静”字,意在恬静、安稳。于是便造就了身体里流淌天蝎冰冷的血液却拥有火系热情还兼具冥王星孤僻性格的我。
也许我就是天生的矛盾体,喜欢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看最纷繁的街景。然后开始幻想:七岁之前,我认为我有个双胞胎姐妹,她叫静子,她比我安静,从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我夸夸其谈,我还要为她穿衣做饭;十二岁之前,我以为我是个救世主,终有一天我会驾着七彩祥云身披金色斗篷来拯救苍生,我把这些写进作文,老师只赠了“呵呵”二字,还送了我一场雪;十六岁之前,我以为我前世的记忆尚未消失,可能是孟婆的汤忘记放盐了,我总把梦境当做现实讲给同学听,然后就真的做了三年的梦;十九岁之前,我以为我会成为文学巨匠,就算不会名垂青史,也要引领一个时代,因为语文老师的一句肯定,我更加癫狂了,发疯似的熬夜写着无所谓的东西,只为了她一句珍贵的评语,痴情地认为这就是我走上巅峰的开始。
直到毕业典礼上那一个拥抱,让一切都清楚了。我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姐妹,只有一面镜子,我笑它笑,我哭它哭,我说话,它的嘴也一张一闭,无声,我转身离开,它也消失了;我并不是超级英雄,甚至在马路上看到车祸也会呆若木鸡,更别说阻止气候变暖,改变坏人变老了;我不再做梦了,晚睡早起根本来不及做梦,天上的星星都少了,地上的人儿也没有妄想了;我放下笔了,百年出个老舍,十年出个郭敬明,千万人中只寻得一个韩寒,冰心把繁星春水写透了,林徽因用一生把诗画完了,张晓风把散文讲尽了,所以我不可能是下一个——很大概率上,我不是。
我又坐会从前的角落,竟已无法适应。世界应该动就是动,静就是静,这样以静视动,真是不伦不类。夕阳西下,鸟儿回家,猫咪伸着慵懒的腰,这才是生活。我又看到以前的日记本,上面的灰已渍进纸张,里面的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万众瞩目、光彩照人,而现在那支笔都没油了。
我就像可怜的煎饼侠,平凡却想不凡,如今连拿起一支笔的力量和勇气也没有了。我想就让它们去吧,全当从没来过。当指尖触碰笔杆时,有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对我说:人可以平凡,但不可以平庸。那声音像极了静子,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改变,虽然她从未说过话,但我知道那就是她的声音。我多想告诉她,现在的我已经接受了平凡,却还没准备好接受平庸。她说:那就以喜欢的方式平凡下去吧,起码还不至于平庸。
时光流转,过往褪色,在沧海桑田中,苟延残喘的我们想保持初心几乎是天方夜谭,思前想后,无处投诉。岁月就是有这样不动声色的力量,让一切归于平凡,而平庸要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