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田  （三）

一晃半年过去，这天陈清水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年轻人。这群年轻人当中有几个人头脸上都有血，手也用红布包扎着。陈清水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心想，这伙人给人打架了，一定是吃了亏来告状的。他心平气和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给人打架了？”

一个个子不高，身体十分敦实的年轻人走过来说：“陈镇长，我们是跟人打架了，不过我们是挨打的，来你这里是告状的，是请求你给我们主持公道。”

“说吧，怎么回事？仔细讲。”陈清水说。

年轻人说：“我们是石虎村的。这不，眼下季节不是已到立冬了吗？正是各村组织收割芦苇的时候，我们村农委会趁着天还不太冷便组织青壮年劳力抓紧去湖里收割芦苇。今天我们一班人刚刚来到镇政府分给我们村的苇地旁，邻村几十口人发现了很快跑过来阻止我们收割。说什么，这苇地多少年了一直是属于他们村大户的，与别的村无关，别的村没理由收割。我们说这是政府划归给我们村的，不是我们抢占，我们有权收割。可他们说什么也不听，就这样我们双方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发展到动手。由于他们村大、人多，我们村小，人少，结果我们吃了大亏。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就想到了告状，请求镇政府领导出面调停，还我们一个公道。”

周大有听后告诉陈清水说：“陈镇长，这种事以前每年都发生，没有谁管。那时候谁的村子大，谁家势力大，谁就多霸占苇地，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人家收割。”

陈清水说：“这样不行，那是旧社会遗留的恶习，今天不能再延续下去，必须改过来。凭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谁说话算话，那社会还有公平可言吗？那社会不就成了黑社会了吗？”

“积习难改，多年来都是如此。”周大有说。

陈清水对来人说：“如果你们说的情况属实，那我就跟着你们走一趟，对此事做出处理。今天是新社会，政府分给谁就归谁，不能仗着村大人多讹人，必须讲公道。走，带我去现场。”陈清水说完又转向周大有，“去把李厚志叫来，让他带上几个人跟着我一块去。”

“好的。”周大有说。

不一会儿，周大有便叫来了李厚志，小赵，刘兵等人。

陈清水看到人们都到齐了便带领着跟随石虎村的年轻人来到发生争执的现场。这时仲村的人们还没有散去，仍有一部分人还在石虎村的芦苇地里收割芦苇。

李厚志见状很快走过去制止了他们，并把他们召集过来一块参加调停会。

人们很快到齐了，陈清水说：“各位父老乡亲，我今天过来是来解决你们两村的矛盾的。你们是挨村近邻，出门就碰面，不能因为一点利益得失就大打出手，过日子必须向前看，你们将来还会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人情重要，不能只讲眼前利益。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芦苇地的分配是政府行为，不是哪一个村抢来的，要来的。政府的分配也是遵从公平、公正、公道、合理的原则进行的。湖里的苇地本来属于国家的、政府的，不是哪一个村的私有财产，更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不能谁想占多少就占多少，更不能认为村子大就可无限多占，村子小就不能有，这是完全不合理的霸道逻辑。这种现象在过去可能行得通，今天就不行了。形势变了，社会制度变了，人人都必须服从政府的安排，听从政府的指挥，再不能沿袭老规矩旧传统我行我素。从今天开始，每个村，每个农户，每个人都要服从政府对土地的分配，不能强夺强占，更不能聚众打架，否则严惩不贷。”

李厚志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以后谁要是再带头闹事就不会像今天说说这么简单了，就要给与严厉惩处。你们这两个村的农会负责人是谁？站出来我有话告诉你们。 ”

这时只见去镇政府告状的黑脸年轻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李厚志说：“你们俩是农会主任？那好，你们俩听着，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出现今天这类事件了，否则坚决追究你们俩的责任。听到了吗？”

“听到了。”二人同时回答。

李厚志又转向两村的村民说：“各位乡邻，我们都是阶级兄弟，都是穷苦人，刚刚翻身得解放，不再受地主老财的剥削压迫了，结果就为争夺一块苇地大打出手，犯不着。再说了，打伤打死了人能就此拉倒吗？那是妄想。还有，你们把地抢过去就抢过去了吗？不可能！我们是有政府，有王法的，不是谁恶谁说了算的时代了。你们都冷静下来想一想，不要再寻衅闹事了。如果继续闹下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好了，都散了吧，干活去吧！”

李厚志说完人们便渐渐散去，就这样一场冲突就此化解，人们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碌去了。

陈清水叫过来黑脸年轻人，说：“大哥，今天你们吃亏了，是吧？吃亏就吃亏吧，也不要再追求谁的责任了。我相信通过今天的事仲村人不会再欺谅你们，他们也会顾及后果。今天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再不提起。俗话讲，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人一步为高，你带着村民回家去吧，歇几天再干不迟。”

黑脸青年人点点头答应说：“好吧，就听陈镇长的，我马上带人回去。”说完就带着自己村的年轻人回家去了。

人们走后，陈清水心想，怪不得李厚志父亲李爷说湖边上的人不好缠，还真是这样，这些人动不动就打架，这风气不怎么样。

事态完全平息了，陈清水带着李厚志等人也返回周家大院。

这时候晚饭已经做好，董大嫂招呼人们快来伙房打饭。勤务员小赵拿上陈清水的饭碗、菜盆来到厨房。他刚一进门，猛然看见一位漂亮姑娘正帮着董大嫂打饭，他心中一阵激动。（待续）